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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向风盯着景钦，阴鸷道：“你算什么东西，还敢杀老子？”
景钦虽属于黑衣卫，但并不如北竹那样属于明面上的人，一般人都不认识他。
随着他这句话，季向风的人立即拔刀，虎视眈眈的盯着黑衣卫。
暗风上前抓住景钦的手臂，微微的摇了摇头。
陛下如今生死不明，季向风又有死忠于他的部下，若现在就打起来还不知道后面还会发生什么。
也许这一幕正是西唐谍者想要看到的！
宁蘅亮站出来，怒道：“你们都想造反么？！都给本将*退回去！”
兵将们微微迟疑，犹犹豫豫的收回了刀。
季向风冷笑一声：“兄弟们怎么会造反呢？只是这等趁着陛下生死未卜而污蔑本将*、搞分裂的人——谁知道他安的什么心？说不定要造反的是黑衣卫，本将*只是想替陛下清除异己罢了！”
宁蘅亮皱眉，冰冷的盯住季向风：“我警告你，给我老实点！老子当年能把你弄上去，如今未必不能把你弄下来！”
季向风一僵，心中阴狠。
偏偏宁蘅亮是他的老丈人，季向风在*中立下威名，靠得就是‘大义、大德’，若直接反了宁蘅亮，自己的威信恐怕会动摇。
他紧抿着唇，不甘心的低喝：“都退下！”
景钦冷哼一声，转身朝帐营方向急奔。
顾清寒和北竹早已扶着沈暮尘回到帐营，北竹急忙让人去叫佛手，顾清寒却已经让福万全准备了热水，打开了药箱！
药箱上层是银针，下层却是各式小巧的短刀、镊子、架子，甚至还有针线……
北竹慌得都结巴了：“贵贵贵妃！你你这是要干什么？”
顾清寒已经将衣裙袖子都绑好，浑身利索的洗手：“干什么？当然是手术了！”
北竹莫名想起陛下被雷劈那时，顾贵妃两个巴掌把自家陛下扇醒了……
如今……也许也行？
北竹迟疑着让开了。
顾清寒看向沈暮尘的头颅，吩咐道：“去把孙义叫来，还有刚刚与本妃一起采药的陆无为，让他把背篓拿来！”
北竹立即出去吩咐，很快又转了进来。
顾清寒头也不回，一边用软布遮住口鼻，一边说道：“放心吧，陛下死不了。”
他头上没有悬阴香，黑白无常收不了他的命。
这也是顾清寒现在这么冷静的原因。
知道他死不了，便全神贯注的准备抢救缝针。
这里没有白子羡他们那里的什么输血、除颤之类，她最重要的是要止住沈暮尘的血、防止他休克。
她迅速将沈暮尘伤口边的黑发减掉，又拿温毛巾将周围的血迹清洗干净。
“小福子，来帮忙！”顾清寒喊道。
然而福万全和小红毕竟只是个普通的宫女太监，根本没见过这么大的场面，更何况躺着的是帝王！
他们早已手软脚软，哆哆嗦嗦的根本帮不上任何忙。
北竹咬牙道：“我来！娘娘，要如何做？”
顾清寒像是默念一般说道：“重型颅脑创伤患者死亡率十之有四，主要死亡原因为顽固性高颅压……立刻清除血肿！”
北竹反正也不懂她说什么，忙点头：“对对对！”
顾清寒：“刀给我！”
北竹：“啊？娘娘你确定吗？”
陛下都被刀砍了，如今还要再用刀？
即便对顾清寒再有好感，北竹都不敢拿自家陛下的性命冒险！
“娘娘，按压止血就好，现在最重要的是止血，金创粉……”
“闭嘴！”顾清寒最烦什么都不懂，还要指手画脚的门外汉：“要不你来治？”
北竹一噎，内心正剧烈挣扎的时候佛手到了！
“哪里哪里？陛下在哪里？伤得重不重？这一回不是顾贵妃了吧？”他人未到声先至。
顾清寒瞥了他一眼：“刀！”
要不是她的手已经用烈酒消*过了，又没有白子羡说的手套之类，她宁愿自己来！
佛手诧异挑眉，他已经听说了顾贵妃肚子上的伤口是自己缝合的，对她的话更信任几分。
见惯大场面的佛手显然比北竹镇定多了，他迅速瞥了一字排开的各种刀、镊子，针线，甚至还有烈性烧酒……
他一边抓过一把刀刃极薄的短刀，一边冷静问道：“要刀做什么？”
顾清寒道：“将那把泡在烈酒里的刀拿给我！”
佛手迅疾完成她的命令，顾清寒捏着短刀，等烈酒挥发了才进行开瓣手术。
她的动作有条不紊，言简意赅的回答佛手的问题：
“翻开骨瓣，清除脑血肿。”
“清除额叶、眶回等挫裂伤区坏死脑组织。”
随着她的话落下，就见陛下脑子里涌出一滩乌血，她迅速沾取干净，接着还割下了一圈软肉……
佛手看得心惊肉跳。
他处理外伤十来年了，早已心静如水，但此刻却又感受到了最初的刺激，一颗心脏砰砰跳不停。
明知道躺着的是陛下，眼底依旧充满了兴奋！
他见到了什么？
他见到了陛下的脑子！
原来运筹帷幄决胜千里之外、以一己之力抵抗住西唐侵蚀的脑子竟然是长这样的！
只听顾清寒又道：“切开脑硬膜，清除硬脑膜下血肿、脑内血肿，彻底止血。”
帐营内竟诡异的静谧，只有刀和镊子碰撞的声音。
佛手一辈子也没见过这样的场面，激动得手都颤抖了，记住了顾清寒每一句话、每一个动作！
“缝合脑硬膜……条件有限，没有可吸收缝合线，只能以这段了……”
顾清寒说着，捏起了一段极其细韧的丝线，全神贯注的开始缝合。
佛手终于见到了心心念念已久的缝合，只觉得叹为观止，被她的手法收服得妥妥帖帖的。
这一刻顾清寒的形象在他心底无限飙升！
除了师父和陛下，顾清寒是第三个让他佩服的人，甚至他已经生出拜师学艺的心思……
“娘娘，什么叫可吸收缝合线？”佛手看着整齐的走线，问道。
顾清寒将最后一针缝合剪断，这才说道：“就是可以被人体吸收、不用才拆线的缝合线。人体有排异反应，脑硬膜缝合本就该用可吸收缝合线，不过现在能缝合都不错了……”
尽人事听天命，未来他会留下怎么样的后遗症已经不在如今的考虑范围之内。
佛手眼见她又将头皮缝合了，连忙问道：“这就完成了吗？陛下是否无事了？”
顾清寒看了一眼脸色灰白、昏迷不醒的沈暮尘，忽然说道：“死是死不了了，但会不会变成白痴或者长睡不醒那就不懂了。”
佛手：“……？！”
第二百四十二章隐情
佛手愣在原地，不敢相信陛下变成白痴会是怎么样子？
不过……
他看了一眼昏迷不醒的陛下，头颅重伤成这样的程度，能救下来就已经很不易了。
他救过很多重伤之人，手脚被砍得只连一层皮的、被刀剑洞穿的……唯独脑袋外伤最难救。
很多时候分明就止血了，可是突然死亡的例子比比皆是。
“看什么？快过来帮忙！”顾清寒正吃力的抱着沈暮尘，想帮他把身上的盔甲解下。
佛手连忙上前。
沈暮尘的盔甲是轻装盔甲，只护着身体部分，所以凤巧蝶才会挑头颅下手，在那一瞬间的果决和判断皆让人反应不及。
等盔甲和上衣都脱了，佛手也皱眉道：“其实我想不通，以陛下的身手怎么会伤成这样……”
顾清寒：“当时凤巧蝶先是砍向他的肩膀，他以弓箭抵挡后，惯性还没收回之时凤巧蝶就砍向他头颅了。”
她一边说一边迅速清创、缝合。
佛手摇头道：“那也不该，陛下身经百战，就算是惯力之下无法转手，也不至于完全不能应对。”
“以前陛下曾被绑着无法动弹，还不照样将敌手杀了……”
顾清寒手下动作一顿，突然有些不好的预感。
她快速将沈暮尘肩上的伤口缝合，立即检查他的身体，只见他拳头攥紧，掰开才发现手心里有一滩幽蓝的液体！
“九幽*针！”佛手惊呼一声，想也不想就从侧身的袋子里拿出一个玉瓶，拿出几枚药丸一股脑的塞进沈暮尘嘴里！
顾清寒问道：“九幽*针是什么？”
佛手：“是西唐谍者最厉害的*药，凤巧蝶亲手研制出来的，我费了三年功夫都没找到解药。”
也就说他手上的药丸也仅仅是压制，解*是不可能的。
顾清寒抿唇不语，想起刚刚在马背上他倏然停顿的小动作……
此刻她终于明白，沈暮尘并不是没有能力去躲避那一刀，只是为了抓住这枚*针而已！
但为什么要去抓？既然发现*针疾射而来，直接躲避不可以么？
顾清寒望着双眼紧闭的沈暮尘，刚刚情况混乱，除了他自己和凤巧蝶没人能明白当时究竟发生了什么。
佛手还在检查，将沈暮尘身下的衣物也褪了，果真在他腿上找到一个极其细微的伤口。
佛手心凉半截，说道：“九幽*针的*液包裹极细的冰锥中……射中人后便在体内完全化开，想拔都拔不出来！”
别看这*液是幽蓝的，进入人体后却无色无味，若不是经验丰富的人甚至连针口都找不出！
却见顾清寒拿起了银针，以针口为中心向四周扩散，只见银针皆成乌黑。
直到腿根和膝盖处，扎下的银针才没有变黑。
佛手愕然道：“银针还能这样用？！”
以银针确定*液扩散范围，就跟试菜是一样的原理。
“将他当作一盘肉就很容易想到了。”顾清寒道，一边以尖刀迅速刺破几处穴位，迅速放血。
佛手抿唇不语，将陛下当作一盘肉……谁敢这么大不敬！
若是往常他说不定会笑出声来，但见了九幽*针之后他真的笑不出了，刚刚所有的乐观都化成了焦躁。
他一边帮顾清寒拿软布擦血，一边问道：“那也只能清除表层，进入血液的*素要怎么清除？”
顾清寒：“把能清除的清除了再想！”
佛手：“……”
他突然发现这个顾贵妃根本不像别人说的那样一无是处，甚至她的果决和取舍毫不输于凤巧蝶！
可惜，再如何厉害也晚了。
此时黑衣卫已经将孙义和陆无为带了过来，顾清寒行事干脆利落，直接吩咐：“陆无为，取七叶一枝花捣成烂泥，再取*芩两钱、地稔藤一钱、积雪草五钱……去煎药，快！”
所有人迅速行动起来，营帐内一片紧张……
佛手看着她开始针灸、上药、喂药，沉默的退了出去。
他找到北竹和景钦，神色是前所未有的严肃：“陛下中了九幽*针，这一次恐怕真的要执行暗冰计划了。”
景钦瞳孔倏然一缩，如坠冰窖。
北竹指尖颤抖：“不可能的！”
佛手抿唇：“按照经验，这次陛下没有任何希望。”
所谓暗冰计划，便是强行弄醒陛下，让他下最后的遗召。
之前暗中所有的布置都要启动，不管有无证据，所有疑似包藏祸心的人全都杀了，以铁血手腕稳固沈冰澈的位置。
黑衣卫和禁卫有这样的实力，唯一要担心的便是血淋淋的杀戮会招致反弹，到时候以茂林寒山的兵力不一定能压制得下去，更别提还有西唐在虎视眈眈。
北竹摇头：“贵妃说了，陛下不会死。”
佛手：“你信她？”
刚开始他也对她抱有十分的信任，一度觉得她能将陛下救回来。
可是看到九幽*针之后，他心底的希望就泯灭了。
北竹坚定点头。
景钦果断说道：“不管如何，先去通知黑将*做好准备。”
哪有这么简单？
太子唯一的倚仗是陛下留下的黑衣卫、禁卫、黑将*和城郊三万精兵。
他们的对手却有二皇子、宰相府、季向风，甚至还有一个怀孕的柔美人会被人利用……
北竹恼怒道：“不是已经提前布置了吗？彩衣谍者怎么会进得来！”
景钦脸色阴鸷：“是我们小瞧他们了，他们居然会飞！”
他追着凤巧蝶和残余的彩衣谍者到了崖边，却见他们纵身一跃，竟如飞鼠一般滑翔而去！
茂林狩猎场朝林深方向有他们黑衣卫层层把守，入口及周边有禁卫和精兵守着。
唯一一处断崖与对面的高山遥望超过五里范围，绝对不会有人能从这边过来。
进入狩猎场之后剩余人手又分为两路，一路护持陛下，一路护持顾贵妃，哪曾想敌人从对面高山飞了过来！
北竹心底气闷，彩衣谍者会飞这个情报，他们一点儿都没查到。
他还曾把此当作秘密研制了许久，但从未成功过，没想到自己捂得严严实实的东西，对手竟已经掌握纯熟了。
“如今唯一的希望就看顾贵妃能不能把陛下救回来了。”佛手叹道。
景钦不语，顾清寒可不是别人，而是顾雪！
她会不会……趁机杀了他？
第二百四十三章记不起他是谁
季向风站在远远的地方，看着层层把守的营帐，眼底的诡光越来越盛。
此时见季佩佩回来了，他立即问道：“可有成功？”
季佩佩低着头，咬唇不语。
季向风怒骂：“没用的东西！”
季佩佩眼泪汪汪：“不怪女儿呀……都快成功了，谁知赵统领来了……”
她害怕他觉得自己扶不上墙，以后再也不帮她了，所以撒了个谎。
季向风一顿，问道：“到什么程度了？”
季佩佩的脸瞬间通红，结结巴巴说不出口，一旁的小妾赶忙帮着催促，“说呀！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这已经不是你自己的事，是关乎将*的大事呀！”
季佩佩憋红了脸，说道：“也就……脱，脱了衣服……”
季向风：“赵四也看到你衣衫不整了？”
季佩佩无地自容的点头。
没想到季向风忽然神色大悦，低声道：“很好！佩佩啊，为了我们季家的未来，就委屈你一下了。”
他说罢跟身后的一名小将低于几句，小将看向季佩佩惊疑不定：“不好吧？”
季向风道：“柱子，你跟了本将*十五年，本将*也没把你当外人。你刚刚也看到了，陛下的伤……”
所谓断手断脚不要命，头颅一刀见阎王。
沈暮尘十有八九是活不成了，他*的就是他活不成！
若是他死了，按道理来说应该是沈冰澈继位，但沈冰澈过了年也才十岁，又是沉默寡言不可造之才，朝堂上早就不满太子许久。
而二皇子名不正，强行登基有造反的性质，也会有许多人反对。
剩下的就是柔美人肚子的孩子，相比于沈冰澈和沈之然，陛下的亲血脉才是拥护者最多的！
顾柔儿算什么东西？一个没有任何背景势力的女人也配拥有皇子？他当然要让季佩佩取而代之！
一个怀孕的美人，弄掉还不简单！
只要他说季佩佩得了宠幸怀了皇子，那些不瞎的都知道怎么选择！
季佩佩也不笨，她已经预感到了什么，颤抖问道：“爹爹，你，你要干什么？”
季向风双手抓住她的肩膀，严肃道：“若是陛下出事了，不管谁问起，你就一口咬定陛下宠幸了你！”
“不……不要……”季佩佩顿时流泪摇头。
季向风的眼神瞬间变得阴鸷：“你说什么？不要？”
季佩佩看他这神情，吓得咬唇，根本不敢再说半个不字。
小妾劝道：“二小姐你想想，若成功了你就是太后了……天下女人的最高位置不就是这个吗？你可不能犯傻呀！”
季佩佩抿唇不语，季向风冷哼道：“不必再说，带走！”
季佩佩如坠冰窖，心底所有的憧憬在这一刻全都碎成了渣。
那个叫柱子的小将拉住季佩佩，将她带到山林后的无人之地，一边解衣服一边急不可耐的说道：“二小姐放心，我一定会对你负责的……”
季佩佩绝望的闭上眼睛……
沈暮尘在抢救，另一边，却是各种各样的污浊算计。
凤巧蝶退到安全地带后，一名谍者问道：“将*，不需要去确认沈暮尘死没死吗？”
她微微摇头：“不必，他中了九幽*针。”
下属有些诧异，不过旋即惊喜不已：“那我们可以禀报九王爷了！”
凤巧蝶点头：“去吧。”
她心里很复杂，一方面盼着沈暮尘死了，另一方面又不希望他就这样死。
想起刚刚那一幕，她心里就不是滋味。
其实她给他留了一条后路，她射出去的两枚九幽*针他完全能躲避的，只要将顾清寒拿来挡*针便可以。
那样一来他不仅不会被*针钉中，还能躲过她的长刀——可他偏偏要救顾清寒！
“你真的喜欢上一个什么都不是的顾贵妃？！”凤巧蝶心中郁结。
那个顾清寒一无是处，沈暮尘这么优异的人怎么会这般肤浅！
“来人！”凤巧蝶想起上次自己劫持顾清寒时她昏迷前喊的‘哥哥’，问道：“查到没有？”
一个谍者道：“将*，属下查到顾清寒的确没有哥哥，顾家长房私生子什么的都没有，唯一喊过的哥哥是七岁时咱们的九王爷……”
凤巧蝶皱眉，巧合？
顾清寒爱沈暮尘爱得死去活来，生死存亡关头居然喊的是他们九王爷？
有人奔来，低声道：“将*，黑衣卫穷追不舍，我们还是先撤吧！”
凤巧蝶点头，“让皇宫内的人随时传递情报。”
说完她带着剩余的彩衣谍者迅速退走，虽然这一次损失惨重，但好歹杀了沈暮尘，也算是圆满完成任务了。
……
营帐内，顾清寒正给沈暮尘喂药。
可惜他意识全无，每喂的一口药都浪费了一大半，这样根本没有什么效果。
顾清寒皱眉，低语道：“也罢，就当是为了闲儿……”
她明白这个节骨眼上沈暮尘绝对不能死，咬牙含了一口药汁，亲自给他喂去！
没想到刚刚捏着他下巴生灌都灌不进去的药汁，此时居然顺利被他吞进去了。
要不是他还昏迷着，顾清寒都要怀疑沈暮尘是不是故意的！
北竹进来道：“贵妃娘娘，我们现在必须回宫了。”
顾清寒眉头微拧：“不行，至少要安然度过这个夜晚，现在陛下根本不能经受任何颠簸。”
北竹为难：“可若不走，这里不安全。”
顾清寒忽然笑了：“你觉得路上就安全吗？甚至皇宫内就安全吗？”
北竹顿时语塞。
的确，皇宫内那个谍者他们都还没查出来……
这么一想，北竹就懊恼得想锤死自己，陛下嫌弃得没错，他的确太无能了！
景钦已经准备好，与佛手进来就想抬走陛下，却见北竹颓然伫立在顾清寒面前。
“怎么？”他皱眉问道。
顾清寒忽然眯眼盯住景钦，终于看清他的正脸，只觉得更眼熟！
原主顾清寒的记忆里没有见过此人，那么就是她生前见过了？
她不动声色问道：“为什么要回宫？”
景钦没有隐瞒，直言道：“陛下曾留下一个计划，若是他不在了，那么便由我们启动此计划，所以必须回宫。”
顾清寒心底的熟悉感越来越盛，继续说道：“若本妃能保证陛下不死呢？”
景钦皱眉，似乎在考虑她的话有几分可信。
顾清寒盯着景钦，以前在沈令、沈暮尘身边出现的护卫实在太多了，好多都是她见过的，但她却从没有认真看过他们的脸。
除了少数几个亲信随从她认得，顾清寒根本想不起来眼前这人是谁！
第二百四十四章九幽之*
景钦知道顾清寒盯着自己，但他并未在意。
以前他暗中见过顾雪几次，但顾雪却是没见过他的。
佛手打破沉寂，问道：“贵妃娘娘如何能保证陛下一定会没事？”
他可记得清清楚楚，做完手术后她说了陛下可能醒不过来，也可能变成白痴……
顾清寒微笑道：“本妃给不了你什么保证，但本妃既然说了他不会死，他就不会死！”
她心底默默加一句：会不会变傻就不知道了。
见她语气笃定，三人一时间都迟疑起来。
顾清寒道：“陛下刚刚清除了颅内出血，若此时移动，很容易造成二次内出血，那时才真的是无力回天了。”
佛手摇头：“现在已经不是头颅重伤的问题，而是九幽*针的问题。我们与西唐谍者对峙了十几年，从未救回过中了九幽*针的人。”
“所以必须回去，越快越好。”
因这种*针，他们行动时都极其小心。
好在九幽*针好像必须要冰冻，除了寒冬之时能用，其他时候都不能用，才没让他们备受限制。
顾清寒闻言却是心神一动，“只能冰冻使用？”
景钦点头：“就我们目前得到的情报，九幽*针的*液极其难得，一旦离开冰寒的环境便会失效。”
佛手也道：“我研究过几次，都没找出与之相关的*草。”
顾清寒问：“你有没有想过，那*液是某种动物的*液？比如*蛇。”
佛手道：“不可能的，天上飞的地上跑的，能找到的*物我都找遍了。”
“海里游的呢？”顾清寒反问。
佛手：“……”
这个他还真没想过！
顾清寒道：“首先，需要冰寒环境保鲜的绝大部分是动物的*素，其次，彩衣谍者不能批量使用而只是作为出其不意的致命暗器，说明此*不多或难以获得。”
佛手第一次听到保鲜这个词，大意也能明白什么意思，问道：“然后呢？”
顾清寒：“大虞处于山丘高岭地带，仅有一处城池靠近海域，但西唐却有绵延的海岸线，对海中的东西了解得更多。”
佛手：“所以这*素真的是海里来的？”
顾清寒点头，在西医抢救篇中她看过许多听都没听过的*药，比如什么百草枯、氰化钾……
书中还有提及过‘澳洲箱型水母’，此物种被称为世界*物之首。
顾清寒虽然未见过，但生长在海边的人一定知道。
听他们对九幽*针如此避讳莫深，可见这*素一定很强，应该是类似箱型水母之类的*物。
“箱型水母是*物之首，足量情况下人根本活不过一盏茶的时间。如今陛下还活着，说明情况还不是最坏的。”
但也好不到哪里去，毕竟以前中*之人也没救回过一个。
听了这话三人依旧是放松了一些，佛手意味深长的说到：“贵妃娘娘懂的可真多。”
顾清寒唇角为勾，既已经暴露了自己与众不同的医术，那便没有什么可好隐瞒。
她拿起毛笔在纸上画画，将在西医书籍上看到的水母形状画了出来：“此物名水母，你可以去海边城池查一查。”
“至于本妃为什么懂得那么多东西，想必你们查得比谁都清楚了。”
北竹有些尴尬，他们的确去查了，但死也查不出她那个师父是谁啊！
他岔开话题道：“娘娘既然猜测是水母之*，那可有解药？”
没错，这才是最关键的！
几人紧张的看着顾清寒，一颗心砰砰跳。
顾清寒摇头：“除非确定是何种*物，否则提取不出解药。”
佛手立即道：“我现在就去！”
顾清寒又摇头：“来不及。”
别说确定物种需要长期时间了，确定之后又要如何提取抗*血清，他们这里根本没有那个工艺。
等全部试验完可能都过十年八年，那时候沈暮尘的坟头草都有一丈高了。
几人失望不已。
景钦默然道：“既然如此，还是将陛下带回皇宫吧，暗冰计划必须启动。”
顾清寒断然拒绝：“不行，至少也等一个晚上，明日他若不醒再回去也不迟！”
他们要执行什么暗冰计划，首要条件就是赶在沈暮尘死之前强行弄醒他，但她怎么能让沈暮尘死？
他现在就死了，对她一点好处也没有！
景钦咬牙：“好，那便等一晚！”
北竹不知道为什么暗自松了一口气，也许是再等一晚就意味着还有希望，佛手更多是在行医方面，自然是听景钦和北竹的。
既然已定留一个晚上，那防守必定也要更加严格，北竹立即出去安排了。
顾清寒叫住转身要走的景钦：“可以告诉本妃你叫什么名字么？”
景钦摆摆手：“无名之辈，不足挂齿。”
说罢便离开了。
顾清寒沉默。
他能参与到暗冰计划并且隐约占据着主导地位，怎么可能是无名之辈？
不过是不想让她知道是谁罢了！
但她若想知道他是谁，还不好查吗？
顾清寒将此事压下，决定回城后让江染滢去查一查。
夜晚，顾清寒给沈暮尘换了几次药，又喂了几次解*汤。
佛手守在一边，问道：“娘娘，陛下如今好些了吗？”
顾清寒检查了伤口，说道：“如今看没有渗液、没有出血。刚刚喂的药为解*、抗感染……如今最怕的就是颅内压增高。”
佛手：“什么是颅内压？”
这些名词，他听都没听过！
顾清寒从随行的箱子里拿出一本书，这是这段时间来她抄录好的《外科学》，正适合佛手这样的人。
佛手才翻了两页，就猛的站了起来！
他手指哆嗦，颤抖道：“这，这是？！”
顾清寒道：“这是我师父教给我的，他如今不在了，我便将他所授撰写成手札，可以借给你看看。”
她一边说着一边翻到某一页：“颅内压，此处有注释。”
佛手只看了两行，顿时沉迷了！
若不是眼前陛下还生死未卜，他恨不得立即闭关苦读！
他艰难抬头道：“娘娘怎么会将此书借给我？”
顾清寒微微一笑：“很简单，之前我这条命是你救的，未来你可能还会救我。”
既然是救命的人，自然医术越高越好，万一哪天被砍的是她，也好有的救不是？
佛手竟无言以对。
正在这时沈暮尘突然低咳一声，两人连忙看去，顿时大惊失色！
第二百四十五章小场面，不要慌
只见沈暮尘七窍流血，浑身颤抖，佛手都差点吓呆了。
“娘娘娘哎！”佛手第一个冲了上去又手足无措。
他善于治外伤，*伤，但该喂的解*药已经喂完了，如今是真的黔驴技穷，快要急死了。
顾清寒冷静道：“小场面，不要慌！”
佛手：“！！”
他从未见过陛下如此惨烈的状况，她居然还说是小场面？
顾清寒低喝：“按住他！”
佛手连忙照做。
枉费他称为大虞第一神医佛手，如今在顾清寒面前竟觉得仰望高山。
只见顾清寒有条不紊，一边说道：“头部受到重创会有七窍流血的症状，小量流血一般不会危及生命，如今最怕的是脑积水。”
佛手看了一眼满脸血的陛下，这还叫小量流血啊？！
顾清寒仿佛看出他的疑惑，说道：“这就是小量流血，大量流血是血流不止，按都按不住。”
“什么是脑积水？”
脑子……进水吗？
佛手感觉此刻自己在科举考试，恨不得立即去翻书。
他看着顾清寒迅速检查瞳孔、口鼻以及伤口，然后拿出银针。
随着她的动作，陛下很快就止住了抽颤，佛手拿着软巾将他脸上的血都擦除，果真发现就是小量出血而已。
他心底更是钦佩，要知道一般女人见了血就*哭*吼的，顾清寒是他第一个见过这么冷静了。
只听她说道：“颅脑手术后最常见的并发症是脑积水、癫痫和肺部感染。如今看来不像是癫痫，更像是中*引起的呕吐、痉挛。”
所以还是得解*！
佛手担忧道：“那要是脑积水怎么办？”
他还对这个词耿耿于怀。
顾清寒：“没有引流设备……若是轻度脑积水，只能等他慢慢吸收。”
这一夜两人都没能睡觉，守着沈暮尘，期间出现各种各样的状况都被顾清寒一一冷静的处置了。
眼看已过四更，顾清寒便站起来道：“你先看着他。”
佛手点头，见她走出去，竟觉得有些紧张，生怕陛下又来个七窍流血……
北竹见顾清寒喊了小红和福万全就朝外面走，立即道：“娘娘去哪？属下让黑衣卫跟着。”
顾清寒一顿，脸色有些忸怩，福万全连忙压低声音：“大人，人有三急……”
北竹一愣，顿时尴尬极了。
他指向一个方向：“那边……咳，比较安全。”
周围都有黑衣卫，只要她不超过一定范畴就是安全的。
顾清寒点头。
福万全举着一个灯笼，小红低声道：“委屈娘娘了，这里毕竟不是皇宫……”
顾清寒道：“没事。你在这里等本妃就好。”
小红点头。
顾清寒看四下无人时，眼底的神色才变的严厉起来，抓起腰间的银铃轻轻一摇！
她手腕转动，听着与平时无意的铃声，却晕开一道看不见的波痕，仿佛画出一个符篆的样子。
召冤*！
呼——
阴风耸动，周围呼啦的陡然出现七八条*影，正是在白天激战中死去的谍者！
顾清寒微微挑眉，今日死去的黑衣卫竟一条*都没召来，看来他们都死得心甘情愿，对沈暮尘还真是够忠诚的。
从实力上来说沈暮尘的黑衣卫不如凤巧蝶的彩衣谍者，但从忠心上来说凤巧蝶却输得很彻底。
“彩衣谍者死二三十人，就能召来七八只**……”
这个比例有点大！
顾清寒原本以为只能召来一两只而已呢！
她压低声音，迅速的问了一些自己想知道的情报，时间已经过了半柱香。
“夜离兮……九王爷？”顾清寒眼底意味不明，又是这个人！
有意思的是，凤巧蝶作为西唐的谍者首领，却听命于夜离兮……阳奉阴违！
“呵，看来西唐也不太平啊。”
出来久了会引起怀疑，所以顾清寒并没拖延太久，问完就立即放他们走了。
她正要起身离开，却倏然见到一个小*呼一声出现在她面前，吓了她一跳！
“你是谁？”顾清寒眯眼。
小*只有四五岁的样子，是一个小男孩，看穿着的衣裳应该是富贵人家的孩子，制式起码得是十几年前了。
他说道：“我，我忘了……”
顾清寒瞥了眼他头上的血窟窿，大概知道他生前是被重创头部死的，很容易忘了自己是谁。
再加上十几年过去，*还没散都已经很了不起了。
小红喊了一句：“娘娘？”
顾清寒便要离开，小*却缠住了她。
她摇摇头警告：“别跟着我！”
收养一个小*太过麻烦，她不想费劲心思将他带回皇宫。
小*眼泪巴巴，一下子就缩回了脚，看着远去的顾清寒茫然无助。
顾清寒皱眉，回头看了一眼。
小红道：“娘娘，怎么了？”
顾清寒摇头：“回去吧。”
小*远远的跟在她身后，跟着她进了营帐，所在帘门角落，小心的看着顾清寒。
趁着佛手不注意，顾清寒终是忍不住问道：“你跟着我干什么？”
小*委屈巴巴：“我已经好久、好久没见过人了，你，你长得像我娘亲……”
顾清寒：“……”
果然是见*了，他连自己是谁都不记得，居然说她长得像他娘亲？
见顾清寒又开始不理他，小*急急说道：“我，我也可以告诉你秘密的，你不要不理睿睿好不好……”
顾清寒无奈。
睿睿又道：“睿睿也有线索，也是有用的人……”
他绞尽脑汁的想着，突然想到什么似的说道：“对对，睿睿今天*昏见到树林里有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在做羞羞的事情，一直做了好久呢！”
顾清寒：“……”
她不想听这种情报啊喂！
谁知道他说的今天傍晚究竟是今日的还是他死前所见的？
搞不好就是因为撞破了别人的奸情，才被人谋杀了。
说起来也是可怜，但她对十几年前的这种事情真的没有兴趣。
又听他继续道：“那个男人还说了什么进宫……太后……”
毕竟只是一个四五岁的孩子，对这些东西不懂，所以说得也不清不楚的。
顾清寒摇摇头，示意他安静。
睿睿只好闭嘴了，睁大眼睛紧紧的盯着她，生怕她不要他了似的。
第二百四十六章心凉半截
天渐渐亮了，佛手看着依旧未醒的陛下，心底难受。
帐营外已经开始吵闹起来，有连夜赶来的臣子，也有听到消息赶来的俞德妃。
季向风道：“陛下究竟如何，我等做臣子的都不能看一眼吗？你们黑衣卫究竟想干什么？是不是想造反？”
赵四木着脸冷喝：“本统领说了不许看就不许看，你屁话那么多？”
他一边说着，一边毫不客气的将季向风踹了回去！
季向风满脸阴鸷，他日他若为王，必定第一个斩杀赵四！
俞太傅皱眉上前，“好，即便其他人不能看，那老臣呢？陛下的安危关系大虞的江山社稷，老臣辅佐过三代帝王，总有资格看一眼吧？”
北竹一脸凛然，冷声道：“陛下刚救治过来，不宜接见外人！”
俞太傅心底有一股气闷。
陛下不见季向风就算了，怎能连他都不见？！
莫非陛下真的出事了？
他心底越来越担忧，如今的大虞如在走索之上，陛下就是那个拿着平衡竹竿的人，若他出事了大虞可怎么办才好！
俞太傅对俞德妃使了个眼神，俞德妃上前道：“本妃乃陛下嫔妃，不算外人，便让本妃进去照料陛下吧！”
她站在一群乱哄哄的人群中，显得傲然独枝。
北竹不为所动：“属下也不能让娘娘进去。”
俞德妃心底一恼，她不能进去，凭什么顾清寒就能在里面？
会医术了不起啊？
“既然顾贵妃能在里面照顾，本妃为什么不可以？”她冲动的问道。
顾清寒走了出来，站在北竹后面冷笑道：“本妃敢保证陛下不死，你敢吗？”
俞德妃一噎。
作为朝中权势最大的俞家人，她得知的消息更为详细。
密探说陛下被大刀砍中脑袋，当场就从马背上摔了下来，黑衣卫暗中已经有所动作……
这种情况，谁敢保证陛下不死？
俞德妃甚至将柔美人禁足了起来，如今陛下唯一的血脉就在她肚子里，俞家已经做好了计划——
柔美人生下的若是皇子，立即过继到她名下！
太子软弱，要是他不能接任大统，俞家便扶持陛下的子嗣上位！
顾清寒嗤笑一声：“既然没本事，就全部给本妃滚远点！”
这一句话惹得所有人都不快至极，她一个无权无势的宫妃，怎么敢这么对他们说话？
俞德妃冷然道：“顾贵妃，本妃不管你之前如何得陛下恩宠，如今事态紧急，这里没你说话的份！”
顾清寒冷笑：“没我说话的份？那好啊，你行你上？今日站在这里的人但凡有一个敢站出来担保陛下不死，本妃第一个把道让出来！”
众人皱眉，面面相觑。
谁敢啊？
俞德妃不舒服的说道：“难道你就敢保证么？”
“我敢！”
顾清寒冷目不怒自威，话语铿锵有力：“我敢保证他不死，若他死了，我第一个陪葬！”
她已经抛弃了对自己的尊称，完全以自己性命担保。
俞德妃无言以对，只能瞪着她。
顾清寒冷哼一声：“北竹，将他们都赶走！若是有人敢踏进营帐百米范围之内，管他是谁都直接杀了！”
她说完就转身，俞太傅怒道：“放肆！你一个宫妃，敢取代陛下的位置？！”
谁都知道北竹只听令于陛下，她敢对北竹下令不是想取代帝王是什么？！
一个女人，也敢这般狂妄！
众人也愤怒至极，季向风冷笑道：“依照末将所见，先斩了这妖妃才是第一重要的事情！谁不知道她迷惑了陛下，这次陛下遭难也是因为她！”
顾清寒脚步一顿，转头看向他道：“是么？本妃怎么记得是季将*拦住了狩猎归来的陛下，以不可告人的理由将陛下带到了无人的地方？”
“你！”季向风一怒，铮一声拔出大刀！
顾清寒道：“说起来本妃还奇怪了，本妃好端端的在林间采药，怎么季将*一出现，那些杀手也出现了呢？”
这话只差没说季向风就是幕后暗杀陛下的黑手了，季向风喝到：
“那还不是你放浪形骸，趁着陛下不在私会外男！本将*也是带陛下去抓奸的！”
顾清寒冷冷说道：“本妃去采药之事早已得到陛下恩准，陛下还令黑衣卫跟在本妃后面——季将*这话，是说陛下自己给自己带绿帽子了？”
众人：“……”
这种事情，她怎么说得这么光明正大……
却见一个黑衣卫站出来，冷着脸说道：“顾贵妃全程在我等看护之下，根本没有什么私会外男！”
顾清寒暗自挑眉，这真是睁着眼睛说瞎话啊，为了他们家陛下，黑衣卫竟然还容许她的‘私会’陆无为。
既然有黑衣卫站出来了，季向风的话就站不住脚了，毕竟黑衣卫的威望不知道比他高多少倍。
众人顿时对季向风多了几分怀疑！
季向风心里窝火，之前他只想抓顾清寒的把柄，完全没想到会把自己坑了。
他话锋一转，说道：“本来这件事本将*也不该在这里说出来的，没错，本将*找陛下的确另有隐情！”
他眼底有些得意，看着众人说道：“小女季佩佩听闻茂林狩猎场开了，非得要跟着本将*来看看，如我这般爱女之人怎能不答应？”
俞太傅眼皮一跳，有种不好的预感！
只听季向风继续说道：“所以本将*只好带她乔装前来！”
他一边说，示意季佩佩站出来。
季佩佩垂着头，心底万般滋味。
季向风道：“谁知陛下在林间看到佩佩，甚是喜爱，便宠幸了佩佩……这毕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本将*这才要和陛下商量纳妃之事。”
反正沈暮尘没醒，话还不是任由他说！
季向风一点都不怕，就算陛下醒来又怎么样？他还可以说自己被季佩佩蒙蔽，都是她想进宫想疯了，他作为父亲只好帮她……
众人纷纷低语，信了季向风的话。
季向风要将二女儿塞进后宫的事情人尽皆知，如今趁着陛下狩猎将季佩佩带来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
顾清寒想起小*睿睿说的那句话——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在林间做羞羞的事情……
心里便冷了半截。
第二百四十七章暴躁帝王
顾清寒哼了一声，心底把沈暮尘骂了一遍。
若别人说的话不可信，那么睿睿一个小*根本没骗她的理由。
虽然她很清楚季向风怀着什么目的，但心底依旧不爽。
色字头上一把刀，三番五次发生这种事，沈暮尘又能无辜到哪里去？
活该！凤巧蝶就该再砍他几刀才对！
她冷冷说道：“北竹，赶人！”
季向风立即指着她：“顾贵妃你太放肆了！陛下的黑衣卫统领你也敢命令，反贼余孽就是反贼余孽，本将*看你是要造反啊！北统领，这等反贼还不杀了吗？”
顾清寒脸色极冷。
北竹肃然道：“如今只有顾贵妃能救陛下，季将*要砍了顾贵妃，是想谋杀陛下么？”
季向风皱眉不满：“末将不是这个意思！普天之大，难道就只有她一个顾贵妃能救人不成，当这些御医都是吃白饭的吗？”
他伸手一指，指向孙义等人。
有人附和道：“没错！这么多御医被拦在外面，一个妃子却在里面不知道在做什么！”
孙义当即说道：“微臣吃白饭的功夫虽然比不上季将*，但微臣不得不承认，陛下的伤我等无能为力！”
众御医自然不敢吭声，季向风阴鸷的看了孙义一眼。
俞太傅沉着脸不说话，已经顾不得顾清寒了，季佩佩既然得了宠幸，季向风就有反的可能！
顾清寒已经转身进去了，北竹也开始赶人，众人再怎么不愿也只能暂时退后。
俞德妃心底最是不平，冷冷的看了季佩佩一眼，窝火极了。
一个两个都得了陛下宠幸，为什么只有她还是清清白白之身？
真是令人不甘……
这边顾清寒黑着脸进了营帐，佛手看她神色不对，问道：“娘娘怎么了？”
顾清寒：“没什么！”
佛手一头雾水，总觉得顾清寒有点像小女孩发脾气的意味……
只见她动作粗鲁，随意的拿个软巾将陛下的身体擦了一遍，佛手看得心惊肉跳，生怕她把陛下肩膀上的伤口也给扯开了！
他咽了咽口水，问道：“娘娘，陛下什么时候能醒来？”
他昨夜争分夺秒的将她给的那本书看了，其中颅脑手术一篇说了病人术后不可移动，六个时辰后就应该想办法唤醒病人，昏迷越久越危险。
至此他也明白了顾清寒为什么一定要留一夜，的确都是为了陛下好！
顾清寒边针灸便说道：“现在我就能把他弄醒！”
她一边说，手里的银针就刺向他关元穴！
关元穴的位置很是巧妙，佛手看得心头一紧，下意识夹紧双腿……
不是，书上不是说颅脑术后唤醒病人要深情、关切的唤醒吗？
这，这是‘暴力执法’？
却见陛下真的动了动，睫毛颤抖，看着就准备要醒了，佛手不由得长大嘴巴……
沈暮尘是在一阵刺痛下醒来的，他只觉得脑子要爆炸了，身下的痛顿时让他暴躁几分。
他倏然睁开眼，冷冷的盯住了佛手！
佛手一愣，连忙摆手道：“不不不，不是我……”
旋即反应过来，惊喜道：“陛下您醒了？！”
这就醒了？
顾贵妃果然厉害！
佛手感觉自己又学了一招！
下一回哪个兔崽子昏迷不醒，他就用这一手！
顾清寒木然看了他一眼，手下的针灸不停，淡声说道：“陛下别动，免得妾身扎错了针，凭白疼一顿。”
沈暮尘：“……”
这是什么情况？
他脑子里仿佛塞进了一团气压，撑得他无比烦躁。
北竹和景钦忙进来，看到他醒来皆是狠狠松了一口气！
景钦问道：“陛下，要执行暗冰计划吗？”
虽然他醒了，但如今局面一触即发，景钦觉得还是有必要做二手准备。
他将目前暗伏的危机简略的说了，却不想沈暮尘满脸戾气的盯着他，恶狠狠说道：“朕又没死，执行什么暗冰计划？全都滚出去！”
景钦：“……”
北竹：“？？”
三人齐齐望向顾清寒，皆是一脸疑问！
怎么回事，他们怎么感觉陛下换了个人似的！
顾清寒道：“你们先下去。”
三人满腹疑问，欲言又止的准备退下。
却不想沈暮尘又暴怒道：“滚回来！”
三人：“……”
完了，他们陛下不会被砍坏脑子了吧？！
但见顾清寒没有一丝异常神色，只好压住满腹狐疑，问道：“陛下？”
沈暮尘烦躁道：“朕醒来的事不许透露出去！”
景钦点头：“好。”
见北竹还要问什么，他使了个眼色，拉着两人出去了。
沈暮尘双目仄仄，又盯向顾清寒。
顾清寒淡淡道：“陛下对妾身发脾气没用，陛下这条命是妾身救的。想要命，就闭嘴！”
沈暮尘：“……”
为什么她这么凶！？
“朕哪里又惹到你了？”暴躁狮子王对上顾清寒，终究隐忍住了脾气，只是语气也好不到哪里去就是了。
顾清寒挑眉：“陛下是天，妾身怎敢对陛下使性子？陛下想太多了。”
沈暮尘皱眉，仔细去听她心中的真实声音，却半个字都没听到！
他回想了一下，都没想起自己做了什么，难不成还有什么事是他不知道的不成？
沈暮尘只觉得头疼欲裂，越发焦躁。
顾清寒道：“陛下醒来就没事了，妾身先帮您施针。”
随着她的动作，沈暮尘又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一刻钟后佛手忍不住探头，见此情形顿时急道：“陛下又昏迷了？”
顾清寒比了个‘嘘’的动作：“是小睡，不是昏迷。”
睡过去和昏迷是不一样的，前者能叫醒，后者叫不醒。
等顾清寒走出来了，景钦几人才急忙问道：“娘娘，陛下这是怎么了？”
顾清寒对佛手道：“这就是颅内压增高的表现了。因颅内压导致的头痛，患者会表现出暴躁、焦灼、烦闷的情绪，有的人会反应迟钝，更有甚者会痴呆。”
三人齐齐静默。
那还是暴躁好、暴躁好……
“现在可以回宫了，但因为脑硬膜的缝合线不可吸收……所以想完全恢复至少还需一个月。”
一个月都是说少的，今后他会不会有什么后遗症她都不能保证。
景钦点头，几人立即去准备了。
顾清寒看向角落里蹲着的睿睿，无奈的叹了一声。
算了，看他这般不带回去也不好。
她从箱底拿出一枚宣纸，画上符篆，以红绳绕了几圈。
睿睿默默看着，突然说道：“……”
睿睿的娘亲：沈雪嫣的生母
第二百四十八章朕在你心里无一席之地
睿睿突然说道：“你是不是喜欢床上躺着的那个哥哥？”
顾清寒手底的动作猛的一顿，皱眉道：“胡说什么？”
睿睿歪着头，小声说道：“我记得娘亲生气的时候也是这样的，睿睿问娘亲为什么对爹爹生气，娘亲说是因为她爱爹爹……”
顾清寒：“……”
她喜欢沈暮尘？
简直是天大的笑话！
睿睿又道：“你跟我娘亲真的好像呀……睿睿能不能叫你娘亲？”
顾清寒：“……”
她明白了，这小*绝对是死糊涂了，根本就是胡言乱语！
她警告道：“我不是你娘亲，你别乱喊！”
睿睿很失望，又是一脸快哭出来的样子。
顾清寒捏了捏眉心，问道：“我问你，你说昨天傍晚见到一男一女在林间……做羞羞的事情，确定是昨天，不是你死前所见？”
睿睿立即摇头：“真的是昨天呀！刚刚睿睿还见她在外面呢！”
顾清寒：“那个季佩佩？”
睿睿立即点头：“嗯嗯嗯，就是她。”
顾清寒轻哼一声，不想再问了。
她直接将睿睿收进符箓里，放在随行所带的箱子底下。
一切准备好，黑衣卫直接抬着床板将沈暮尘放进了一辆宽大的马车中，驾车赶回皇宫。
眼巴巴赶来的臣子们只能又跟着回去，有人说听到陛下暴怒的声音了，但又有人说看到陛下被盖着脸抬出来。
一时间陛下是死是活皆无人得知！
季向风跟在最后，那个叫柱子的压低声音问道：“将*，要行动吗？”
季向风摇头：“再等等。”
若沈暮尘真的死了，他们还能瞒几天？若没死，硬拼他不一定赢。
“最迟等到佩佩确定怀上孩儿，你这几天抓紧一点！”
柱子点头，看向一边的季佩佩：“属下一定会尽力的。”
季佩佩僵住了，心中一片悲凉！
不，事情不该这样发展啊！
她到底做错了什么，老天爷怎么能这么对她？
三千精兵护驾，沈暮尘安然回到了宫中。
他一醒来就见顾清寒不在，发了好大一通脾气，李进忠端进去的药都被他砸了。
“顾贵妃呢？”他满脸戾气的问。
李进忠从没见过这样暴戾的帝王，平时是不怒自威，一个眼神能杀死人。
现在么……就跟一头被触怒的狼王一般！
顾清寒从外面走进来，淡声道：“妾身去给陛下拿药了。”
沈暮尘躺在床上不能动，怒道：“何须你亲自去拿，朕养着那些东西都是干什么吃的？”
他一脸要砍人脑袋的样子，李进忠连连擦汗——他拿的，不是被他砸了么！
见顾清寒摆摆手，他如临大赦般下去了。
沈暮尘盯着顾清寒：“你为什么又生气？”
顾清寒皱眉，“妾身哪里生气了？”
“你有！”沈暮尘怒目圆瞪，恨不得爬起来将她按住才好！
顾清寒用汤勺轻轻搅动药汁，头也不抬：“陛下看错了。”
她将一勺药递到他唇边：“陛下，喝药了。”
沈暮尘抬手将她手里的药碗推了，汤药撒了一地！
顾清寒啪一声将碗嗑在桌子上：“陛下不吃妾身也不能逼陛下吃，既然如此，那妾身就先告退了！”
沈暮尘：“……”
从他醒来见一个骂一个，谁都不敢吭一声。
唯独顾清寒一句告退让他不得不忍了。
他闷声道：“朕要你喂！”
他盯着她的唇，顾清寒很快就明白此喂非彼喂。
顾清寒冷笑：“陛下若要人喂，外面等着的人多了，俞德妃、夜贤妃、柔美人，甚至还有季佩佩，只要陛下喊一声她们肯定蜂拥而至！”
顾清寒也不知道，自己怎么越想就越窝火呢？
还想要她嘴对嘴喂他？做梦吧！
她嫌脏！
沈暮尘虽然伤了脑袋变得很暴躁，但智商显然还是在线的。
他立即听出了重点，皱眉道：“什么季佩佩？朕跟她又有什么关系？”
顾清寒暗道：装得可真像！
沈暮尘脸色难看：“究竟怎么回事？来人！”
李进忠和北竹连忙进来了，看他还是这般暴躁，不由得有点担忧。
这样发脾气真的没关系吗？
北竹凛着脸，心底的声音却嗡嗡不停：
沈暮尘只觉得一百只苍蝇在耳边乱鸣，忍不住抬手按住太阳穴，怒道：“闭嘴！”
顾清寒微微皱眉。
沈暮尘听她这浑然不关切的心里话，无比烦闷。
他咬着牙问道：“季佩佩的事怎么回事？”
北竹道：“陛下，这……这不是您……？”
沈暮尘：“……”
他已经明白了。
“滚、出、去！！”他手背上青筋暴跳，极度隐忍。
李进忠和北竹担忧得一颗心七上八下的，求助一般看向顾清寒。
见顾清寒摆摆手，才一步三回头的出去了。
“陛下刚刚醒来，不要发这么大的脾气，免得伤口崩裂。”
她重新端起药碗，慢慢说道。
沈暮尘脸黑如锅底，沉声道：“过来！”
顾清寒怕他伤势加重便依言过去了，却被他扯进怀里！
“朕连季佩佩半根头发都没摸到。”
顾清寒微顿：“陛下不必和妾身解释，陛下要碰谁就碰谁，妾身不在意。哪怕后宫佳丽三千……也是应该的。”
沈暮尘心底一沉！
他不知不觉将她抓紧了，一字一顿问道：“你说什么？”
不在意？
后宫佳丽三千也是应该的？！
“在你心中，真的没有朕一席之地吗？！”
他双眸渐渐变得通红，发泄一般咬住了顾清寒的嘴唇！
第二百四十九章哪里不对劲
惩罚一般的吻凶狠又暴戾，顾清寒顿时感到嘴里有一股浓浓的血腥味！
沈暮尘一顿，不甘心的放开了她，终究是舍不得……
他的手臂因为用力抱她而淌出血迹，他却不肯放手。
“你就不能信……朕一次么？”
顾清寒不语，她为什么要信他？
见她一再拿自己和兄长相提并论，沈暮尘怒了，指着屏风外道：“给朕滚出去！”
顾清寒暗自冷笑一声，福身道：“是。”
人处于最虚弱的时候，他的反应往往是最真实的。
沈暮尘虽是因为脑伤才变得无法控制自己，但这又何尝不是他对她最真实的态度？
人总是这般，懂的东西越多往往越相信自己的判断，哪怕周围人说得再多都觉得众人皆醉我独醒。
在顾清寒心里，便是觉得沈暮尘早就巴不得对她喊一声‘滚’了，她明明什么都没说，他却已经不耐烦！
等她下去了，沈暮尘低吼一声，痛苦的捂住了脑袋。
他从未有过这样的感受，凭借极大的毅力才压抑下发狂的感受，将桌上那半碗药都吞了，才躺在床上闭目养神。
周围一片寂静，他只觉得无边的孤独……
顾清寒径直出了正殿，北竹忙问道：“娘娘，如何了？陛下这样真的没关系吗？”
佛手站在一边摸了摸鼻子，他刚刚根本就不敢进去……
顾清寒道：“恐怕还要再做一次手术。佛手，你去帮本妃准备些东西。”
佛手忙问：“什么东西？我马上去！”
顾清寒道：“准备可吸收缝合线……陛下这情形恐怕颅内压控制不下去。”
沈暮尘万万没想到，他的读心术被顾清寒当成了幻听，竟换来第二次开颅……
佛手奇怪道：“娘娘，不是说我们没有制作可吸收缝合线的工艺吗？”
顾清寒摇头：“勉强可以试一试，纯天然胶原蛋白缝合线可用獭狸的肌腱组织鞣制……”
她走进偏殿，边写边说：“提取獭狸横纹肌肌腱组织，肌腱是这个部位……”
“烧开滚水放冷，反复清洗肌腱组织直至呈现银白色，制成尽可能细的长线……最后以高浓度酒精浸泡十二个时辰。所谓酒精与烧酒不同，以高粱发酵蒸馏……然后……”
她极其详细的将制备方法说了，佛手心底震动！
这种秘方……她竟也愿意教给他！？
一教就是两个！
佛手动容道：“贵妃可知这张纸上写的东西，用十个城池都不一定换得到……”
顾清寒搁下笔道：“你不必觉得有愧，以后本妃若有难，教你这些不过等于救自己罢了。”
佛手抿唇，虽然话是这么说，但……
他郑重的拜了一礼：“佛手拜谢贵妃娘娘！”
北竹从没见过他这么正经过！
他问道：“娘娘，那陛下什么时候要进行第二次开颅术？”
顾清寒：“越快越好，就看佛手能不能明天制备出可吸收缝合线了。”
佛手二话不说，脚尖一点飞一般急急离开了！
北竹也拜了一礼便出去，顾清寒坐在桌边，心底无端的烦闷还是挥之不去。
两人只有一墙之隔，却如隔了一片天宇。
睿睿从箱底钻出来，托腮趴在她面前，默默陪着也不吭声。
他记得呢，娘亲不高兴的时候，他就是这样陪着的。
顾清寒看了他一眼，忽然问道：“你昨日见到那两人……他们有说了其他什么话么？”
问出这句话，顾清寒却想咬掉自己舌头！
她有些恼怒，自己怎么就这般在意他说了什么？
睿睿却不知道她内心的挣扎，歪头说道：“那男人好像说了二小姐、做太后，还有……嗯，还有一定会配合爹爹剁山姜……”
睿睿也不明白，为什么要陪爹爹剁山姜。
他的话虽然说得不甚清楚，但顾清寒却明白过来，愕然道：“夺江山？”
睿睿理解错了，根本不是什么‘剁山姜’，而是‘夺江山’！
不对！
沈暮尘怎么会叫季佩佩为二小姐？还要配合她爹季向风夺江山？
顾清寒眯眼，问道：“你昨天见的男人，是不是今天马车里躺着的那个？”
睿睿摇头如拨浪鼓：“不是不是！那个叔叔可矮了，又瘦又小。”
沈暮尘因伤包着半边脸，加上水肿，睿睿虽然没看清他的长相，但却能判断不是同一人。
“马车上的哥哥又高又大……那个叔叔好老，还好丑呢……”睿睿一脸肯定。
顾清寒不知怎么的，竟松了一口气！
憋了半天的闷气竟就这样消散了……
至此她才明白刚刚沈暮尘为什么发这么大的脾气，原来都是因为她真的误会他了。
顾清寒沉默的站了起来，低声说道：“你就在符箓里面，不要乱跑。”
睿睿连忙点头，小心说道：“姐姐你是不是不生气了？”
看他这般卑微的样子，顾清寒下意识问道：“以前你爹爹和你娘经常吵架吗？”
睿睿嘴巴一扁，眼泪盈眶：“爹爹喝了酒的时候，对娘亲可好了……可是一醒来，他就不理娘亲，说走就走，娘亲经常生气哭泣……”
他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后来爹爹就经常不回家，好久好久才会来看他和娘亲一次。
“后来娘亲又有了个妹妹，但是爹爹还是很少来看我们……妹妹过两岁生辰的时候爹爹都没来，却来了好多人……”
“他们都拿着刀要杀我们……娘亲抱着妹妹跑，睿睿却摔跤了，再醒来睿睿就发现睿睿死了，娘亲和妹妹不见了，爹爹也没来找我们。”
他说着说着哇的一声哭了起来，他到死了都没见到爹爹，他都快忘了爹爹长什么样子了。
顾清寒于心不忍，将他抱在怀中。
她暗自皱眉，这是什么男人啊？怎的这样顾妻儿于不顾？
等睿睿渐渐由啜泣到停下，她摸了摸他的脑袋：“好了，进去吧！”
睿睿乖巧的嗯了一声，钻到箱底的符箓里去了。
顾清寒看着他，总觉得他越看越面熟。
难道……他娘亲和她真的长得很像吗？
她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第二百五十章私生子
顾清寒关门出去，抬头却正见沈冰澈站在外面等着，他听见声响便转过了身。
他的脸在阳光下熠熠生辉，顾清寒却如白日见了*一般，猛的睁大了眼睛！
她终于知道哪里不对劲了！
顾清寒一直觉得睿睿有些面熟，但因他死亡的时候仅有四五岁的样子，还未长开，所以她一直没看出来。
如今见了沈冰澈才发现——睿睿长得正是像他！
这个思路一旦打通，顾清寒很快就反应起来了，睿睿不是长得像沈冰澈，而是长得像沈令！
所以，睿睿是沈令的儿子？！
顾清寒难以接受，根本就没想到还会有这样一层。
沈令有个私生女沈雪嫣就算了，居然还有个私生子？
嗬！
亏她还觉得他温文尔雅，深情专一，果真都是虚假做作！
什么登基后六年不后宫空无一人，什么为她守了六年最后不得已才纳妃……原来在外面养了多少外室都不知！
此事她虽还没有十足证据，但她却知道，沈暮尘一定之情。
……一丘之貉！
沈冰澈见她沉默不语，虽脸色沉着未变，但他依旧感到了她的惊讶和愤怒。
他抿唇问道：“小皇婶怎么了？”
顾清寒回神，恢复神态温声道：“没什么，只是刚刚想到了陛下的伤有所遗漏。”
沈冰澈默然不语。
如果真的是小皇叔的伤有异，她应该是大惊失色，怎么会有愤怒？
他也不拆穿，低声问道：“小皇叔会好起来吗？”
顾清寒点头：“陛下不会有事。但陛下有他自己的考虑，你回去也先不要告诉别人。”
沈冰澈嗯了一声，并没有如别人一般非闹着要见到沈暮尘不可，反而说道：“小皇婶，你能不能……对小皇叔好一些？小皇叔他……”
顾清寒打断他的话，惊讶问道：“太子觉得本妃对陛下不好？”
沈冰澈沉默。
的确，顾贵妃表现出来的一切都无可厚非，但他说的好并不是这种好……
他并未回答，作了一揖便离开了。
顾清寒暗自皱眉，想了想又退回去，把睿睿喊了出来。
“睿睿，你本名叫什么？”她问道。
睿睿摇头：“娘说睿睿没有名字。”
顾清寒了然。
既然睿睿无法去投胎，一直在野外游荡，说明他不入宗祠、没有姓氏，甚至连名都没有。
沈令竟能狠心到这地步么！
自己的儿子竟然都不入宗祠、不立牌位，狠心得让他做一只孤*野*，守着空荡荡的茂林狩猎场。
搞不好，他根本不知道自己儿子死了？
真是生了不养，不养也不问，真够冷血无情的！
顾清寒按下心中的气怒，又问道：“那你爹爹叫什么？还有你娘亲呢？”
她已经有八分的肯定，睿睿就是沈令的儿子。
毕竟一般人根本进不去茂林狩猎场，沈令当然能进去，还在里面金屋藏娇也不奇怪。
睿睿想了想：“娘亲叫刘萱，睿睿听娘亲喊爹爹‘哥哥’，但睿睿也不知道爹爹叫什么名字。”
顾清寒指尖一僵，只觉得恶心至极！
沈令找了一个长得像她的人，还让那女子喊他哥哥，一如她生前对他的称呼一般……
仅一想想，顾清寒便觉得胃间翻滚，令人作呕！
她压下翻涌的情绪，无意的问了一句：“那你妹妹叫什么名字？”
睿睿依旧摇头：“妹妹也没有名字，娘亲喊妹妹嫣儿。”
嫣儿！
顾清寒脑海里如同贯穿了一道闪电，电石火花间将所有感觉到的怪异都串联了起来——
沈雪嫣！
睿睿的妹妹，该不会就是沈雪嫣吧？
她心底越发震惊，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只有沈暮尘知道这其中的秘密了。
为什么将沈雪嫣接进宫、睿睿怎么会被杀死……
一切都得找机会探问沈暮尘才行。
顾清寒心底颇不平静，她让李进忠打了温水来，端着便走进正殿。
沈暮尘正躺在床榻上，一声不吭，显得沉寂不已。
“陛下，妾身帮您擦擦脸。”顾清寒温声说道。
虽知道了他与季佩佩并未发生什么，但因突然得知睿睿是沈令的儿子，而沈暮尘又知道这一内情却不反对，她依旧是觉得不舒服。
沈暮尘睁开眼睛，盯着她。
顾清寒假装看不到，拿着温热的软巾仔细擦拭，一边说道：“陛下的脑伤还需再清理一下，等明日佛手准备好了便可以开始。”
沈暮尘不语。
顾清寒看了他一眼。
奇怪，怎么又不暴躁了？
她轻轻翻看了一下头部的缝合伤口，问道：“陛下感觉如何？”
沈暮尘：“胸闷，心脏疼，头疼，想打人。”
顾清寒：“……”
沈暮尘不由得闭上眼睛，只觉得胸腔更闷了。
他心底的暗伤，她终归不懂。
胸前传来酥酥麻麻的感觉，顾清寒已经将他衣裳褪下了，一边仔细检查一边按压。
沈暮尘捉住她的手：“不必检查了。”
顾清寒顺势收回手，拿起一边干净的白布，探着身为他手臂上的伤口换药。
沈暮尘忽问：“不生气了？”
顾清寒头也未抬：“妾身本就没有生气。”
沈暮尘轻哼一声，她撒谎！
他就这样盯着她看，顾清寒神色专注，心底都没有半句声响。
等她换完药抬头正要说话，却见他发青的唇色，不由得一愣……
等等！
他刚醒来的时候唇色虽有点泛白却是正常的，现在怎么发青了！？
“陛下，你是真的觉得胸疼、心口疼吗？”顾清寒立即问道。
沈暮尘闷声道：“你就真的一点都不明白？”
这话牛唇不对马嘴，顾清寒听得莫名，更肯定他不正常！
再想到他如今冷静的样子，与颅内压增高的反应也对不上。
没理由颅内压会突然降低的，那么就唯有那个九幽之*！
这一天一夜顾清寒不知道灌了他多少解*药，加上佛手的几枚解*药丸……真的一点用都没有么？
顾清寒心凉半截，如果她开的解*汤药也没有效果，那沈暮尘真的只能等死了。
听佛手说，此*他拖延最久的也就只能拖延了四日，也就是说——
沈暮尘只能活四天！
第二百五十一章再次失之交臂
顾清寒抿唇，只有四天生命么？
其实她也并非不能救他。
*属阴，血属阳，她至少能将他的*素逼到某一处，日日用银针控制。
只是*素能逼去的地方只有两个选择，一个是心脏，血液循环的初始点，一个是特定时机下的血液充盈的某处……
但若控制不好，稍微一点意外就能让沈暮尘暴毙而亡或者是变成太监……
再者用方术救他也会暴露自己的秘密，顾清寒不想。
沈暮尘脸色发青。
若换成她，他早就急得不行了，顾清寒对他的生死却如此置身事外！
他心底有一股暴躁，想要将她狠狠压了，好让她知道谁才是她男人！
但身体深处又有一种颓然，让他丧失所有的念头，不想再争夺。
顾清寒问：“陛下现在有什么感受？”
沈暮尘闭上眼睛，语气冷冷：“感觉想死。”
顾清寒：“……”
这*够厉害啊，竟然能将沈暮尘这样的人都逼出求死的心态！
顾清寒消*了银针，重新开始给他定穴针灸。
有的*素一时间不能死人，甚至吞下去的时候都没有任何感觉，但*素会日夜侵袭脏腑，最终人因多脏器衰竭而亡。
顾清寒现在就尽量保住他的五脏六腑，争取让*素无法进入或进入得少一些。
出了门，顾清寒便将景钦叫来了，告诉他这个消息，景钦道：“我已叫人去海边打听了，娘娘能不能拖延些时日？”
顾清寒默立一会，才说道：“本妃尽力。”
当晚，江染滢寻来了，告诉了顾清寒她查到的信息，现在住在王大力家的的确是顾柔儿，而不是顾怜儿！
顾清寒暗道：果然如此！
这世间想要一飞冲天的女子太多了，她们的选择也总是相似的。
前有顾柔儿，后又季佩佩，往后还有千千万万只飞蛾扑火。
却不想飞上枝头的就能变凤凰么？
现在外面盼着沈暮尘死得太多了，就连她也盼着他死，只是时候未到。
说到底，她两手空空的来，顾家已无半点实力，不到两个月时间如何能夺过沈家的江山？
要江河破碎很容易，要稳妥接手过来却难。
顾清寒将立香点燃了，以朱砂在宣纸上抄写养*咒，画了圈烧了。
江染滢的**如同吃饱了饭一般，变得凝实几分。
只要她的*够重，去投胎下辈子也能找个好人家。
江染滢感激的款款福身，飘飘幽幽出去了。
今夜夜色清朗，月明星稀，景钦屈膝坐在广明殿宫垣之上，默默的灌了一口白酒。
北竹在一边低低说道：“如今情况不算乐观，黑将*已经在茂林寒山便整装待发……隐蔽不了多久。”
这支大*一直是陛下的后手，若暴露了以后就没有先机了，但不出来的话又很容易在发生宫变时赶不及。
景钦唔了一声，不知道在想什么。
良久道：“我动用*市的全部力量，过两日就能将水母送来，只是要提炼出所谓的血清又不知道要多久。”
“若不行，就直接战吧。”
他淡淡说道，明明是平静语气，却透出狠戾的杀伐气息！
北竹拍了拍他肩膀：“好。我先下去了。”
他明白景钦是什么心情，对他来说大虞必须要保住，他的大仇还未报。
他心底那个女子死得太冤，景家又灭得太突然，他只差一点就能救下心爱之人却来不及。
有时候就是这种‘差一点’能‘得到’的事情，才越发让人无法放下。
江染滢飘出广明殿，若有所感的回头看了一眼。
只见一个人影正倚在墙垣上，仰起脖子喝了一口酒。
月色下他孤零零的侧影显得孤寂落寞，让她心头也染上了怅然。
江染滢默默飘立了一会，便离开了。
等她走后，景钦如同感受到了目光，看向一处宫门暗角。
他紧盯着那地方，突然飞驰而下，落在刚刚江染滢飘立的地方！
“究竟是谁？”他眯着眼看了一圈，追出去却又不见任何动静！
命运使两人再一次交身而过！
景钦如今担负了沈暮尘一半的责任，也不敢喝太多，随手将酒坛子丢到了一边。
他当然不能就此颓废，人死不能复生，他唯盼着有朝一日去地府见了她，能跟她说一句——害死她的人他一个都没放过！
一夜凶涌，各家算计。
北竹和景钦压下了所有的声音，不论谁来了都是一句不见！
顾清寒等到第二日傍晚，佛手才欣喜若狂的奔来了。
“娘娘，我成功了！我成功了！”
虽然只是几条细细的缝合线，但佛手从未感觉到这么大的成就感！
顾清寒说道：“准备吧！今夜就给陛下手术！”
佛手闻言却又僵住了：“之前陛下昏迷，如今怎么做？”
顾清寒道：“有个泱泱大国，名华夏，有神医华佗，发明过麻沸散……”
麻沸散流传下来后早已失传，就算是华佗亲自书写的《青囊书》都失去了记载。
白子羡曾说过流传下来的只有‘麻沸汤’，并无麻醉的功效，就算是他们所在的现代医学研究里也没有哪个药物能口服就达到全麻效果。
但在阴间供奉阴书阁的地方，她恰好看到过。
“麻沸散能让人醉而不知，试试吧……”
醉和麻醉是不一样的，顾清寒也没有把握。
顾清寒端着药汁进去，见沈暮尘看了她一眼，又闭上眼睛不言不语。
顾清寒：“陛下，该吃药了。”
沈暮尘语气冰冷：“不吃。”
这样子倒像使性子的小孩儿，但顾清寒知道他说不吃那肯定就是不吃的。
她想了想，说道：“妾身喂您？”
沈暮尘不语，心底有一丝挣扎。
不过想到自己也没有几日可活，还需折腾什么。
却见顾清寒将一口咬含在嘴里，干脆果断的堵到他面前！
沈暮尘心里抗拒，身体却身诚实，本能的张开了嘴巴……
良久，顾清寒看着醉晕过去的沈暮尘，立即迅速准备手术。
她直接剪开昨天缝合的伤口，掀开沈暮尘的头皮……
第二百五十二章心欢喜
佛手已经完全镇定了，配合默契的给顾清寒打下手。
顾清寒打开脑硬膜，果真见里面有二次出血。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她没有书中所说的镇定剂，许许多多的药物也没有，每一次手术都是阎王面前耍大刀，都是博命。
这一次手术动作很快，顾清寒刚缝合头皮到一半的时候，沈暮尘却醒来了！
他面目狰狞，喉间低吼，眼看着就要受不了而爆发。
“娘娘！”佛手急了。
好不容易走到了这一步，可能陛下这一声吼就前功尽弃啊！
顾清寒立即骑在沈暮尘身上压住他，盯着他说道：“陛下，忍着！”
沈暮尘面部的肌肉都抖动了，从牙缝中挤出一个字：“滚！”
眼看控制不住他的暴戾，顾清寒断然说道：“你来！”
她将针线递给了佛手！
佛手哆嗦道：“娘娘你你你确定？”
这可不是别人，是陛下啊！
可真是太岁头上动土，啊不，动刀了喂！
现在只剩下头皮软组织缝针这一步了，佛手明白自己不上也得上，当即学着顾清寒的样子将手消*了，拿着细细的镊子稳住心神，沉着开始。
顾清寒全身都压住了沈暮尘，一心想让他冷静下来。
也不知道怎么想的，她竟然俯身覆上他的嘴唇，潜意识里她觉得只有这个办法才能让他冷静，她自己都不知道依据从何而来……
沈暮尘一僵，死死的盯着顾清寒。
她什么意思？
“陛下不要这样好不好？妾身好害怕！”顾清寒娇软的说道。
顾清寒捧住他的脸，闭上眼学着他以前的样子深入……
沈暮尘只觉得这几天的都在浮浮沉沉之中，有时候无比清晰，有时候分不清虚实。
但顾清寒这句话最能击中他的心，他艰难的抬手想搭在她身上却失败了。
顾清寒还压着他的嘴，沈暮尘想说一句‘别怕’都说不出来。
他只能回应着她，渐渐的竟平静了下来。
这一招果然有用！
佛手一边手术一边极力忽略掉在他眼皮下亲吻的两人，只觉得自己太难了……
他人生第一次缝针，竟是在这种情况下！
此刻三个人的头几乎是凑在一起的啊，他从未经历过这么诡异的场面！
这逼得佛手爆发了前所未有的潜力，不到一盏茶的功夫就完成了缝合手术，急急忙忙的止血后远离。
顾清寒趴在沈暮尘胸膛上，肺脏的空气都被他纂取了，有些晕。
沈暮尘问：“为什么要这么做？”
他盯着头顶的帐篷，剧烈的疼痛和脑子里的痛楚让他几乎不能忍受。
若不是顾清寒这样抱着他，可能他已经跳起来将床都砸了。
顾清寒靠在他没受伤的左肩位置，低声道：“因为不想让你死。”
这句话倒是真的。
她此刻其实很佩服沈暮尘的，这都能忍得下来，他的意志力不知道强悍到何种程度！
否则他要掀飞她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沈暮尘喉结滚了滚，也许是创伤后人都比较容易冲动，他冲口而出：“你到底有没有喜欢朕一点点？”
顾清寒抬头，抬杠一般问道：“那陛下呢？有没有真心喜欢妾身？”
沈暮尘盯住她：“当然有！朕……”
他想说一句朕心悦于你，深爱了十九年，话出口之际硬生生止住了。
“朕对你说过的话，从未有半句谎言。朕心悦于你，也从未作假。”
顾清寒一愣。
这一个多月的过往在她脑海里迅速过了一遍，他对她的纵容和宠护。
甚至每一个亲吻、拥抱……
即便是她故意施针让他疼痛难忍，他也没说过她一句不是。
他真的喜欢她？
顾清寒简直难以相信！！
看着他的眼睛，她如同看到了年少时的沈暮尘，一言一行皆让人无法怀疑。
这样的真挚……至少在这一刻她信了。
不过顾清寒也明白，帝王薄情，他的喜欢也仅仅建立在她有利用价值这个基础上面，至于能喜欢多久更是不好说。
“那你呢？有没有喜欢朕一点点？”
他所求不多，哪怕只有一丝喜欢都足够他度过余生。
他双目灼灼的看着顾清寒，顾清寒不知道怎么的竟害怕了。
她收回视线，重新趴在沈暮尘胸膛上，听着他有力的心跳。
这一刻仿佛所有仇恨都不存在了，她想起年少时他带她游湖，两人躺在船上便是这样的宁静。
其实她有时候也会累的。
不知道是放纵自己还是怎么样，这一刻顾清寒没有再将自己层层叠叠武装起来，仿佛力竭一般，只想休息半刻。
连她自己都没意识到，这一刻沈暮尘便是她的港湾……
她呢喃道：“喜欢啊……当然喜欢了，妾身怎么会不喜欢陛下。”
沈暮尘心中发苦，压抑的狂躁又要掀起来，他要听的不是这个答案！
他不要这样做戏一般的情话，因为他明白那根本就是假的！
沈暮尘攥紧了拳头，正要暴怒喝一声滚出去，却听她内心的声音紧接着传来。
沈暮尘的眼睛倏然一亮！
她说……她喜欢他？
沈暮尘抿唇，惊喜交杂，心底酸酸涩涩的蔓延开来，有心想将她抱起来仔仔细细的亲啄一番，却又动弹不得。
“顾……清寒。”
沈暮尘声音低沉，还带着极度隐忍克制下的沙哑。
这一刻，他真的太欢心了……
第二百五十三章虽苦犹甜
顾清寒趴在沈暮尘身上，应了一声：“嗯？”
沈暮尘仔细的感受着她每一寸呼吸，这样的契机很难得，两人默契的不想破坏。
顾清寒支起脑袋，看着沈暮尘说道：“陛下能不能答应妾身，这几日都不发脾气？什么都不必想，静心凝神。”
她需要他好起来，等他好起来才能稳住大虞。
对她而言，从他手里夺过大虞才是最佳选择。
沈暮尘轻轻应了一声：“好。”
她能回来已经是上苍的赏赐，而她对他这一点点的喜欢无形中已经完成了对他的救赎。
从此后他不必再痛苦纠结，就像一个吃尽了苦头的人，突然有了一小把糖赖以为生，往后的日子即便再苦也是甜的。
自这一日起，李进忠、北竹等人全都觉得陛下和顾贵妃之间的关系变了，怎么看都跟往常都无异，但却好像更亲密了一些。
一晃过了四日，景钦已经命人找来了水母。
巨大的水箱盖在黑布之下，见过的人都在怀疑——陛下是不是已经驾崩，黑衣卫在准备棺材了？！
朝中越发的乱了起来，有人坚持等待陛下醒来的消息，自然就有人趁机布置、选择立场。
这一切都落在黑衣卫眼中！
而除此之外最大的危机——夜离兮，也正在赶来皇城的路上……
顾清寒盯着眼前几个大木箱，光照之下，透明的水母悠然游弋，难以相信这种看起来这么美丽的东西竟然有剧*。
景钦问道：“我让人问了，这些都是近海能捞出的有*水母，可以开始了吗？”
顾清寒摇头：“理论上将动物*素小量多次地注射到马匹或其他动物血管内，日渐加大注射量。等一段时间后，该动物体内产生抗体，便可抽血分离血清、提纯，便成了抗*血清。”
但说着容易，没有精密的仪器一切还是靠*！
做这之前，所用仪器就需要打造一批。
就算能制出解*血清，也不知道过去多久了。
可是如今也没别的选择，沈暮尘的*已经到了期限，再不解决只能收尸了。
景钦道：“还请娘娘为陛下压制*素！”
佛手诡异的沉默，他可听了顾清寒说的压抑*素的办法……不论哪一个选择，都让人不寒而栗！
两边分开行动，佛手按照顾清寒给的制备方法继续去打造仪器，他们选择了银器和玉器，开始试验抗*血清。
而顾清寒独自在广明殿内准备给沈暮尘压制九幽之*。
这几日过去，沈暮尘的脑袋恢复得挺好的，脸上的浮肿已经开始消退了。
顾清寒看着他：“陛下选好了么？”
沈暮尘：“……”
他躺在床上，微微垂眸道：“若朕变成了太监，你可还喜欢朕？”
顾清寒：“……”
她对他的喜欢，应该……不涉及男女之情吧？
她与他虽青梅竹马，但并非郎情妾意。
至少在顾清寒心里依旧是这般觉得——她恨沈家所有人，所以就不该有什么情情爱爱。
那一点点的喜欢就当是日后相处时的调料，到底是要上床的，有点喜欢也好。
所以他变不变成太监于她而言根本无所谓！
顾清寒背对着沈暮尘，以指尖为笔点了朱砂，迅速画在新买来的*纸上！
似有幽光闪现，一张符箓眨眼形成。
顾清寒点起立香，将符箓烧了浸在温水中。
以前她也觉得符箓化水可笑至极，如今却已经明白其中奥妙。
符水有没有用，看的还是画符者的道行。
天地间存在白子羡他们世界那般的‘科学’，自然也存在人们还没探索到的未知。
沈暮尘闻到檀香味，微微眯了眯眼。
顾清寒端着水转身，说道：“陛下问这种问题……要妾身有点难以回答。”
“不过陛下放心，妾身一定不会让陛下出事的。”
沈暮尘嗯了一声，待看到碗里的符水时微微一顿，心底暗道一声：原来如此！
他的小顾雪……竟然还会方术！？
由于沈暮尘是半躺着的，顾清寒微斜着碗，极力掩饰。
沈暮尘暗自好笑：小瞧他么？
不过既然她想隐藏，他自然也不会揭穿，假装看不到一般将水都喝光了。
等沈暮尘喝完符水，顾清寒立即动了，她捏着银针用他心脏开始，沿着经脉一路施针！
心口——双臂——身体……
直至汇聚一处！
顾清寒全神贯注，汗水都浸湿了后背，指尖不受控制的哆嗦起来。
她的道行还是太浅了！
最后的银针落下时，他的脸刹那间变得惨白！
“唔……！”
时间一晃过了二十日！
陛下自回宫后就再也没有一人能进宫，禁*把守严密，没有任何消息能传出来！
俞德妃、夜贤妃，甚至暗中布置的那些眼线，一个个就好像被剪断了线的风筝一般失去了联络，朝中上下一片混乱。
二十五日已过去，帝王到底是死是活！？
这个问题就连俞德妃都不清楚，她日日守在广明殿外连进都没进得去。
“娘娘，我们先回去吧？”采诗低声道。
俞德妃摇头：“本妃一定要弄清楚前段时间黑衣卫运进去的究竟是不是棺材！”
又见北竹出来了，她立即拦在前面：“北统领！陛下究竟如何了？”
北竹一脸肃然：“无可奉告！”
又是这一句！
眼看他又要离开，俞德妃拦在他面前：“对本妃你一个字都不说，但顾贵妃呢？她凭什么又能在里面？”
她往日从容冷傲的气质已经被丝丝焦灼取代，被困在皇宫内二十几日，心里承受能力已经到了极限。
北竹脚步停顿，冷然说道：“顾贵妃跟您可不一样。”
俞德妃的火气被勾起，冷冷说道：“本妃今日非进去不可！”
她说完硬冲进去，不顾拦在面前的大刀！
她必须要第一个掌控情报，在这种风云骤变的关头，谁第一个拿到情报谁就占据先机，她俞家绝不能被动！
然而她刚闯进广明殿宫门两步，就听嗖的一声，一直飞箭钉在她脚边！
景钦站在远处的台阶上，漫不经心的将一支箭羽搭上，语气薄凉：“谁敢进一步，我杀谁。”
第
二百五十四章在未央宫撒野
俞德妃冷哼一声，一个黑衣卫而已，她堂堂德妃岂会怕？
她无所畏惧的继续前进！
却见景钦脸色忽然变冷，手里的箭毫不迟疑的射了出来。
噗！
利箭穿透俞德妃的手臂，她顿时惨叫一声！
“你……！”俞德妃痛得浑身颤抖，眼泪差点都掉下来了！
景钦凉凉说道：“德妃娘娘若是再进一步，我这箭就是射进您心脏了，您觉得我敢不敢呢？”
俞德妃一口气咽不下去，但却不敢再前进。
这个黑衣卫似乎有些特殊，不卑不吭，只身站在那里却如千*万马！
采诗道：“娘娘……！”
俞德妃暗自咬碎银牙，狠狠说道：“走！”
采诗扶起她，两人气势汹汹的闯进来，却狼狈不堪的退走了。
景钦面无表情，收回弓箭走进了广明殿。
俞德妃捂着手臂回到未央宫，平生第一次受这么大的伤痛，痛得脸差点都曲扭了。
但就是这一箭，让她意识到问题严重了！
她道：“采书，你立刻过去将柔美人接过来，从今天起她住未央宫！”
采书点头去了，采诗慌忙的跑上跑下，找御医处理箭伤。
采菊阁内，沈雪嫣正坐在主位慢条斯理的喝茶。
“陛下如今生死不明，你可知道你身价就不一样了？”她问。
顾怜儿对这些一窍不通，问道：“哪里不同？到时候都是要被勒死的，死都死了还有什么不同！”
刚开始她也很担心，一心想去照顾心心念念的帝王陛下。
但后来又听要殉葬，满脑子就想着怎么逃命了。
她听说陛下要是驾崩了，她们这些嫔妃都是要陪葬的！
顾怜儿急都急死了，哪里还有脑子考虑什么不同？
她心急的说道：“那些人都说了，黑衣卫连棺材都准备好了！陛下一个人哪里需要那么多棺材，肯定是给我们这些嫔妃准备的啊！”
沈雪嫣眼底闪过一丝鄙夷，耐下性子说道：“别人可能会死，但你绝不会死，难道你就没想过吗？”
顾怜儿一愣：“什么意思？”
沈雪嫣笑道：“你可是怀着龙子的嫔妃！怀着陛下的血脉怎么可能会死，非但不死，你肚子里的孩子还很有可能会被推举成下一代帝王——到时候，你就是皇太后了！”
顾怜儿慢慢反应过来，一捶拳头恍然道：“对啊！我怎么没想到呢！？”
自从上次香菱供出她后，顾怜儿就将她打发去外院劈柴烧水了。
新来的那些是太后安排过来的人，自然不会对她掏心挖肺，所以顾怜儿还真不知道这一条规矩。
沈雪嫣：“所以啊！你很快就变成香饽饽了，俞德妃夜贤妃顾贵妃那些人要是想保命，肯定要过来将你请过去了，就盼着你说一句将她们留下来做照顾皇子的奴婢——才能逃得一命呢！”
顾怜儿兴奋道：“是这样的吗？那你过来是干什么的？是不是想要求我？”
沈雪嫣嘴角的笑意微冷，求她？什么东西！
她淡淡到：“本公主贵为先皇长女又不是嫔妃，就算陪葬也轮不得本公主头上，求你做什么？”
顾怜儿疑惑道：“那你过来是做什么？”
其实她对沈雪嫣还挺有好感的，上一次人人都不帮她，唯有沈雪嫣在给她说话！
沈雪嫣道：“本公主只是好心来提醒你一句，免得你太过焦虑。毕竟你怀着陛下唯一的子嗣呢，本公主于心何忍？”
顾怜儿赞叹道：“公主果然是好人！”
沈雪嫣唇角挂着讥讽的笑意，站起来说道：“好了，该说的话已经说了，本公主要回去了。”
顾怜儿站起来，亲自将她送到门口。
小太监小心翼翼的说道：“美人，公主不会想干什么吧？”
顾怜儿骂道：“你懂什么？她要是想干什么早就提出要求了，现在提醒的话说完就走了，哪里会有什么目的！”
小太监想到香菱的下场，便不吭声了。
顾怜儿得意不已，没想到怀一个孩子还有这么大的好处！
沈雪嫣刚离开了半盏茶功夫，采书就来了。
“柔美人，德妃娘娘请你过去一趟！”她说道。
顾怜儿鼻孔朝天的睨了她一眼：“她叫本美人过去，本美人就过去？”
她已经忘了前几天自己是怎么苦苦哀求未央宫救命的事情了，现在看谁都觉得是别人求她！
采书皱眉：“柔美人别忘了自己的身份！”
顾怜儿哟呵一声，呵呵笑道：“本美人没听错吧？这就是你求人的态度？”
采书心里窝火，但作为俞德妃的大宫女，她自然也知道目前局势紧张。
有时候*变往往发生在意想不到的某一刻，她根本不敢耽误俞德妃的事情。
采书硬生生忍下憋屈，低头道：“柔美人，刚刚是奴婢错了，不该跟您这么说话。可是这宫中危机四伏，娘娘也是为了你好。”
顾怜儿呵呵一笑，“放屁额，为了本美人好？”
还不是为了自己保命！
不过这采菊阁的确太寒酸了，哪里配得上她未来皇太后的身份，未央宫就不错。
她已经动了去未央宫的心思，却还端着架子说道：“行吧，本美人大人有大量，你跪下来求本美人，本美人就大发慈悲的跟你走。”
采书差点都气吐血了，根本不想求她，又怕她转身回去的功夫顾怜儿被人劫走！
她只好跪下来，砰砰磕头：“求柔美人跟奴婢过去吧！”
顾怜儿心花怒放，抬着下巴道：“看在你这么诚意的份上，本美人就放过你吧！”
她说着，大摇大摆的朝未央宫走去，刚进了未央宫，就嘭一声将门踢了。
“干什么吃的？本美人来了都不会出来接驾吗！”她生气的说道，架子比谁都大！
俞德妃冷冷看着她：“你说什么？”
让她迎接她？
嗬！
从来没人敢跟她俞德妃这么说话！
顾怜儿鼻孔朝天，径直跨进正殿，一屁股坐在软塌上。
“真舒服啊——从今天起本美人就住这间屋子了，你，赶紧搬出去！”
俞德妃脸色一冷！
顾怜儿还在东摸西摸，转身看俞德妃冷着脸，不耐烦的说道：“你这是什么态度？本美人叫你走你耳聋了啊？”
第二百五十五章俞德妃封后
此时此刻的顾怜儿觉得天下人都想求她，就算是那些权势滔天的大臣也得指望她肚皮里的孩子！
所以俞德妃在她眼里算什么？
却听俞德妃冷冷说道：“滚出去！”
顾怜儿当即不满了，“你敢这么对我说话！？我可告诉你！如今只有我肚子里怀着陛下的种，你还敢这样跟我说话？”
有没有一点婢女的觉悟啊？
顾怜儿决定了，等以后她做了皇太后，一定让俞德妃给她端洗脚水，做一个最卑贱的婢女！
俞德妃站起来，寒声道：“来人，将柔美人请到偏殿去，没有本妃命令不许踏出门半步！”
顾怜儿还认不清形式，不知道在未央宫都是俞德妃的人，就算俞德妃要她死她也反抗不了什么。
她气得跳起来：“反了你了……”
这时候奔进来一个宫女，在她耳边低语几句。
俞德妃脸色一变，不顾手臂的箭伤匆忙离开！
顾怜儿得意不已，以为她怕了。
剩余的宫女太监面无表情：“请吧柔美人！”
顾怜儿指着她们的鼻子怒骂：“狗奴才！连你们娘娘在本美人面前也得灰溜溜的逃走，你们还敢禁足本美人？”
然而一切根本不像她想的那样，顾怜儿直接被宫女太监架起来关进了偏殿！
“放肆！大胆！放开本美人！”
顾怜儿要气死了，本以为过来之后未央宫就是她的了，没想到这些人竟大胆到了这种程度，竟敢禁她的足！？
“等本美人成了皇太后，统统把你们脑袋砍掉！啊——！”
无人理她。
再说另一边，宫外。
季向风早已按捺不住，悄然布*！
“二十几日都过去了，陛下怎么可能还活着？你我出头之日到了！”他眼底压抑不住兴奋的光芒。
柱子问道：“将*，那我们要如何做？”
季向风道：“我们的十万大*可准备好了？”
柱子：“十日前已经准备好，在皇城外待命！”
季向风：“很好！赵四手里也就五千禁卫*，皇宫外我们还有七千精兵埋伏，本将*就不信还干不过他丫的！”
为了稳妥起见，他将自己的亲信兵分两路，亲信潜伏在皇宫外围，剩下的蛰伏在城外。
只等城内成功，就能里应外合！
到时候，他私藏的甲胄就能用上了，随随便便就能再发展出十万士兵！
二十万大*，难道还拿不下一个皇城吗？
季向风野心勃勃，十分亢奋——今日若是成功，他就是大虞新的掌权者！
从此后谁敢说他是靠女人上位？他要跟所有人证明，他是凭自己本事站在最高处的！
季向风身披铠甲，意气风发：“二小姐呢？”
柱子无比积极：“将*，佩佩已经在门口等着了。”
“很好！”
院子里站着一十二人，皆是季向风的亲信！
季向风带头将一碗白酒干了，将碗砸在地上：“兄弟们！自古文臣鄙夷我们武将，处处排挤我们！凭什么！？你们甘心吗？”
亲信们一脸亢奋：“不甘心！”
季向风：“黑衣卫和禁卫掌控了皇宫，想要造反，我们能坐视不理吗！？”
“不能！！”
“很好！今日我们为正义而战！跟本将*冲，本将*许你们——我若成王，你们必定人人封王封爵，世代荫袭！”
“好！！！”
季佩佩听着院子里一片砸碗声，垂泪摸了摸肚皮。
她……怀孕了，怀的还是一个又丑又矮又壮的莽夫之子！
季佩佩脑子里闪过沈暮尘谪仙般的面庞，心底绝望。
如她这样的人就该配陛下那样的人，再不济也是夜离兮那样的出彩的人物，怎么最终却被一个莽夫……
她*不守舍的被季向风带着，直奔皇宫！
黑压压的精兵逼上宫门，赵四喝到：“季向风！你想造反是不是？”
季向风冷笑一声：“要造反的是你们！你们禁卫和黑衣卫把持皇宫二十几日，究竟想干什么！？本将*要见陛下！”
赵四如黑铁一般的冷脸万年不变，冷笑道：“陛下正在养身体，谁都不见！你要是想造反，那就休怪我不客气了！”
季向风眼神一转，哈哈大笑：“赵统领想多了，本将*只是要告诉陛下一个好消息——小女季佩佩承蒙陛下厚爱，今日刚刚诊出喜脉了，本将*只是护送娘娘进宫，何来造反？”
赵四皱眉：“你少给本统领找借口！”
季向风身后的一名亲信扬声道：“什么叫找借口！那日陛下宠幸二小姐，赵统领不是看见了么？我们倒想问问赵统领，阻拦朝中各臣觐见究竟是什么意思！”
赵四顿时无话可说了！
两方僵持起来，季向风没有耐心和赵四掰扯，直接喊了一声杀，宫门顿时一片杀戮！
刀剑声铿锵，一切皆如季向风所料那样，赵四节节败退，只能退守广明殿。
此战一开，各种打着‘支援陛下’‘守护大虞’旗号的人也一拥而进，在广明殿宫门对峙不下！
俞德妃终于和俞太傅汇合了，彼此交换了信息，一脸严峻的看着季向风。
“季向风！你究竟想干什么？”俞太傅喝到。
如今局势，俞太傅代表着太子一方，一直告病卧床的老宰相夜亦雄也来了，打着的是二皇子的旗号。
剩下的便是两边都不同意，站在柔美人这边的人——他们坚决拥护陛下的子嗣，哪怕还没生出来！
但柔美人的身份和背景实在是无一处可取，他们想扶起也很难……
此时此刻，似乎所有人都认定了——陛下已死。
甚至连退守在广明殿外的黑衣卫和禁卫*都忽略了，满脑子里只有权衡利弊。
广明殿外吵得不可开交，俞德妃扬声说道：“都闭嘴！”
众人一顿，纷纷皱眉。
俞德妃说道：“柔美人已经被本妃保护好了，说实在话，此等余孽本来就没有生产陛下孩子的资格，只是陛下如今……所以，本妃决定待柔美人生产后将皇子过继教养。那么本妃自称一句皇后，没有人不同意吧？”
她冷冷环视一圈，众人拧着眉头，迅速计算利弊得失。
一时间没有人吭声。
她这话意味着什么大家都懂！
俞德妃背后是俞太傅，朝中大半臣子都是俞太傅的学生……
俞德妃唇角勾起冷笑，似乎早就料到是这样的反应。
她临危受命坐上后位，本就无可厚非天经地义，谁敢不同意？
第二百五十六章这世上还有真心么
俞德妃的姿态越发端庄威严，等陛下的孩子出生了，她背后有俞家，垂帘听*也没什么不可以。
至于太子沈冰澈，本就不是当帝王的料！
俞太傅说道：“太子乃正统，所以就算陛下驾崩了，也该是太子继位。若日后太子难担大任，那俞家便扶持陛下的子嗣为皇——各位觉得如何！”
那些支持陛下血脉的臣子立即说道：“就当如此！我们没意见！”
俞德妃终于如愿以偿坐上‘皇后之位’……心底有些复杂又有些欣慰。
季向风却说道：“本将*不同意！”
他将季佩佩推了出来。
“半个月前陛下在茂林狩猎场宠幸了佩佩，如今佩佩也怀了龙种！凭什么就俞德妃你教养的养子能继位？”
俞德妃冷漠的瞥了一眼季佩佩的肚子，心底快气死了。
一个两个都跟陛下在一起了，她堂堂皇后却连陛下的袖子都没沾到！
俞太傅皱眉道：“自古长子为嫡，就算你季二小姐怀了龙子又如何？长幼有序、尊卑有别！”
季向风冷笑：“俞太傅话别说得太早，要是柔美人生下的是女儿呢？”
俞太傅一噎，气闷不已。
他绝不能让大虞落在季向风这等豺狼虎豹手里！
他寒声说道：“就算季二小姐生了皇子，那也该给皇后抚养——也轮不到你们季家造次！”
他一口一个季二小姐，明摆着不将她看作妃子。
那样的话季佩佩就只算是陛下在皇宫外养的外室，也没有资格赡养皇子，生下的孩子只有过继给皇后这一条路走！
季向风冷笑一声：“那可不行，谁知道你们俞家会把我们季家的孩子养成什么养？我有大*十万，未来皇子没有大*傍身怎么成？所以未来皇位必须要先许给佩佩肚子里的孩子！”
这话已经拿出*力威胁了！
俞太傅没法子，陛下的*营里也只有三万精兵，剩下的兵力都驻守在边境……
这么一算，还不得不低头！
问题是他就算低头了，季向风也未必会罢手。
夜亦雄看两边吵架，咳了一声苦口婆心劝：“都别吵了，听老臣一句劝——太子难以担大任，陛下的两个子嗣未出生谁也不知道是皇子还是公主，到时候要是都不行，就该扶持二皇子啊！”
他说完又剧烈咳嗽起来，一副操碎心的样子。
随着他的话，所有人又吵了起来，站在季向风对立面的又多了一圈人！
夜亦雄暗自冷笑。
今日可不能让季向风打起来，他要让局面变得更乱，等待九王爷到来。
外面这些人啊，还不知道沈暮尘死没死，竟开始分配起皇位了。
沈暮尘坐在殿内呷了一口茶，神色冰冷。
顾清寒给他斟茶，细声说道：“陛下不急？”
沈暮尘淡声道：“不急。”
今日他一定要砍下季向风的一边手臂，他的八千精兵，他杀定了！
顾清寒问：“为什么？妾身都不由得紧张了。”
沈暮尘看了她一眼，见她淡定的倒茶，好一个张嘴就说胡话的小东西！
他微微勾唇，说道：“季向风的亲信都在这里了，城外十万大*也仅有两个大将是成气候的，只要朕给他一条退路他就不会拼死一搏。”
顾清寒做出一脸佩服：“陛下好厉害！”
沈暮尘睨了她一眼，见她紧接着问道：“那陛下要如何给季向风退路？封季佩佩为皇贵妃么？”
他唇边的茶杯微顿：“贵妃会觉得委屈吗？”
顾清寒微笑：“怎么会，妾身只要能陪在陛下身边就好，其他都不在乎。”
内心：
沈暮尘无奈摇头，手指无意识的叩着桌面。
原本封季佩佩为皇贵妃是最好的钓饵，省去很多麻烦，能迅速解决此次*变。
他根本不在乎后宫多出什么妃子，跟他有关系么？
但既然顾清寒介意……
沈暮尘叩着桌面，慢慢将一杯茶饮了。
顾清寒忽然问：“陛下，夜宰相是不是也心怀不轨？”
沈暮尘不语。
夜亦雄……博弈了十几年，他终于露出马脚了。
顾清寒垂着眼眸，盯着手里的茶杯。
顾清寒只觉得心灰意冷，手指仿佛都凝了一层冰霜，难以动弹。
沈暮尘忽然捉住了她的手，顾清寒顿时回神，笑道：“怎么了陛下。”
沈暮尘抿唇，沉声道：“倒茶！”
顾清寒眉头微拧，没好气的给他斟了一杯茶，心底的冰寒不知不觉散去了几分……
广明殿外，俞德妃压低声音问：“祖父，怎么办？”
俞太傅道：“陛下遇难，大虞绝不能落在季向风手里！皇权必须要保住，否则苍生社稷都要遭难了。”
俞德妃拧着眉头一筹莫展……
季向风不耐烦道：“行了！本将*不想跟你们啰嗦！如今就该先立佩佩为皇贵妃，俞德妃没意见吧？”
他说着将自己的战戟朝地上一砸，发出嘭一声巨响，瞪着眼睛一脸威胁。
俞德妃心底有一种替沈暮尘坚守江山的神圣使命感，她冷声道：“不行！封妃之事只能由陛下决议，我们如何能跨过陛下？”
季向风冷笑：“俞德妃如今不是皇后了嘛……皇后掌管后宫，本就有替陛下物色嫔妾、开枝散叶的责任，立不立妃还不是皇后一句话的事情？”
俞德妃皱眉，无法反驳！
她和俞太傅对视一眼。
季向风心底也很气闷，在他看来俞太傅和夜亦雄已经联合了起来，相当于他与整个朝堂为敌，他不得不重新考虑了！
各方权衡利益，只能各让一步。
俞太傅明白季向风是个狠人，就算打起来生灵涂炭他也不会在乎的。
他护持大虞三代帝王，怎能看着大虞毁灭？
俞太傅很不甘心的对俞德妃点了点头！
俞德妃扬声道：“好吧！那本宫作为皇后，就替陛下将季二小姐封为皇贵妃了！还有谁有意见么？”
季佩佩一喜！
第二百五十七章本妃不同意
季佩佩惊喜得差点跳起来，没想到自己真的能当皇贵妃！
帝王驾崩后，贵妃以上及有子嗣的嫔妾可免除殉葬，这也是俞德妃为什么一定要自封皇后的原因之一。
今日她来这里本就是孤注一掷，她爹出发前和亲信们摔碗铁了心要造反，意味着就算成功以后她还是无法摆脱那个莽夫，她都已经绝望了！
但现在却不一样了，俞太傅和夜宰相隐隐联手将她爹逼得后退一步，她又有了一线希望！
这是对峙博弈了半天的结果，自然没有人反对，纷纷点头刚要说一声没意见。
却听有人扬声说道：“本妃不同意！”
随着这句话落下，顾清寒从广明殿内跨出门来！
她站在高高的台阶上看着众人，眼底清冷。
该死的沈暮尘，前不久才说了什么心悦于她，转眼就将她推出来当出头鸟！
俞德妃眼底一冷，冷斥道：“顾清寒？！这里没有你说话的份，给本宫退下！”
好不容易才权衡利弊勉强争取到一个新的平衡，她绝不允许顾清寒出来捣乱。
她急什么？
等眼前的事解决了，她第一个就是惩治顾清寒！
顾清寒居高临下的冷睨着俞德妃，见她真当自己是六宫之主了，不由得讽刺一笑。
她慢悠悠的踩着阶梯靠近几步，说道：“本妃凭什么退下？封不封妃位本就是由陛下说的算，就算是皇后也还得请示陛下——俞家要至礼法于不顾么？”
俞太傅皱眉：“按理应如此，但现在情况特殊，不得不另行处置！”
顾清寒瞥他一眼：“俞太傅这是肯定陛下已经死了？”
众人：“……”
胆大包天！
帝王死那叫死吗，那叫驾崩！
顾清寒简直就是大不敬啊！
俞德妃怒道：“如今我为皇后你为贵妃，这件事由本宫说的算！你以为你是谁？说不同意就不同意么！”
顾清寒冷笑一声：“只要陛下没有下旨，你在本妃眼里就什么都不是！而且殉葬礼记里既然说了贵妃之上不必殉葬，那说明贵妃还是比德妃略高一筹的，即你为贱我为贵！所以本妃说不同意还真比你说的算数。”
“你！”
俞德妃万万没想到，这都能被她拿来当成理由！
自古贵妃之上为皇贵妃，皇贵妃之上为皇后，她这么说也没错。
但俞德妃怎么可能忍得下这口气？
她冷怒道：“放肆！本宫如今可是皇后……”
顾清寒打断她的话：“谁说你是皇后了？脸皮真大！若皇后是随口自封就成了，那本妃还说自己是女皇呢！”
众人：“！！”
她还真敢说！？
俞太傅怒道：“好啊，狼子野心昭然若揭！没想到你居然这么大的野心，还想谋朝篡位！”
顾清寒一顿。
没错，她就是想谋朝篡位啊！
被他说中了。
站在殿门重影之下的沈暮尘见她这副样子，讶然挑眉。
原本以为她想扶持闲儿为帝王，没想到却是自己要篡位？
他低低的笑了一声，低沉的嗓音略显愉悦：“不错，有志气。”
俞太傅被她这胡搅蛮缠的样子气得胸口疼，横竖都说不赢她，只能咬牙说道：“那你倒是说说为什么不同意？季二小姐怀了陛下的血肉，本就该封妃入宫。”
顾清寒看了季佩佩一眼，“因为她肚子里怀的不是陛下的种！”
季佩佩脸色一僵。
不可能……顾清寒怎么会知道？！
季佩佩想到半个月前的情景，又惊恐又难堪，心底恨死了顾清寒！
小时候抢她的离兮哥哥，长大了抢她的陛下，如今还要阻挠她坐上皇贵妃之位。
顾清寒就是故意跟她作对的！
季佩佩压下愤怒，转眼泪珠盈眶：“顾贵妃你怎么能这么编排佩佩呢？佩佩哪有这么大的胆子，更何况那日赵统领也见到了……”
她说着求助一般看向赵四，可怜兮兮我见犹怜的样子。
奈何赵四就是一根铁木，杵在那里看都没看她一眼。
季佩佩顿时无地自容……
季向风怒喝道：“顾清寒你又血口喷人！好啊！自己怀不上就排挤别人么？！你这种善妒成性的祸国妖妃就不该留着，今日本将*就替陛下杀了你！”
他一边说着一边将战戟对准顾清寒。
季向风心底憋着一股郁气，顾清寒已经在他眼皮底下蹦跶够久了，不杀她，他难以安眠！
眼看他就要冲上台阶，禁卫*唰一声拦在面前！
赵四冷声说道：“这是老子的地盘，把你的狗腿收回去！”
季向风咬紧后牙槽，隐忍着要和赵四干一仗的冲动。
夜亦雄连忙说道：“大家都冷静冷静！大家都是为了大虞的江山社稷，都已经谈好了，怎么又这么冲动呢？”
他一副老态龙钟却还忧愁国事的样子让众人都有些不忍心，纷纷点头：“没错。顾贵妃说季二小姐怀的不是陛下的龙种，有什么证据吗？”
顾清寒道：“当然有了。”
季向风皱眉：“放屁！证据在哪里，拿上来啊！”
顾清寒摇头，“现在还不行。”
季向风哈哈一笑，顾清寒怎么可能有证据啊？
那天他做的极其隐秘，今天除非陛下能亲自站出来否定，否则根本没有回旋的余地！
陛下若是还活着，岂能看他逼到宫门前？
季向风已经完全肯定，沈暮尘一定是死了。
他阴鸷道：“真是死到临头了还嘴硬！你能拿出什么证据？你若能拿出证据，本将*把这把战戟吞了！”
季向风如此肯定，让原本还心存怀疑的人都释然了。
没错啊，若不是怀了龙子，季向风怎么敢这么明目张胆的来嘛！
顾清寒勾唇，露出讥讽的笑意。
“那这战戟季将*是吃定了。”
众人纷纷皱眉，觉得顾清寒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她以为装装样子吓唬人，他们就能信么？
他们义愤填膺的喊道：
“杀了她！这种女人就是灾星！”
“微臣早就说过她是个祸害，看吧，如今应验了吧！”
“卖父杀母的东西，居然还敢觊觎皇位？皇位是她一个女人能染指的么！”
第二百五十八章不能留着顾清寒
人人都恨不得顾清寒死，难得意见统一。
季佩佩暗自冷笑一声，像拉她下马？没想到引火烧身吧？
她暗自得意的看着顾清寒，迫不及待等着她被斩杀的下场！
季向风盯着她露出嗜血的冷笑：“好！诸位既然都这么说了，那季某义不容辞！本将*这就替陛下斩了这魅惑朝纲、蛊惑圣听的妖妃！”
他说着，就要冲上阶梯！
俞德妃端着手，神色清冷。
顾清寒……你自己出来找死的，走上*泉路时可别后悔。
她勾唇，极力压制着畅快的笑意。
却听呼啦一声，黑衣卫和禁卫又紧密的围了上来，将顾清寒护得严严实实！
季向风皱眉，冷笑着对俞德妃说道：“皇后娘娘，这后宫到底是不是你说的算啊？”
既然大家要维持平衡，怎么能只有他出力？
若没有俞太傅夜亦雄这两人联手，他早就将皇宫血洗一空，自己当王了。
但现在却明白务必要保存兵力，等夺嫡时拳头硬才是硬道理！
俞太傅抿唇点头。
俞德妃察言观色，皱眉对黑衣卫道：“都给本宫让开！听到没有？”
她厉声怒喝，气势逼人，将皇后的威严发挥得淋漓尽致。
但没有一个人动！
谁会听她的啊？
开玩笑！
里面可是下达了死命令，顾贵妃要是掉了一根头发，他们就要统统剃光头，顾贵妃要是破了一块皮，他们的皮也得剥下来！
俞德妃都快气死了。
她如今都是皇后了，黑衣卫和禁卫怎么还是不听她的！？
她和俞家都是为了大虞好呀！
俞德妃恨铁不成钢，怒斥道：“你们到底想干什么！陛下生前白养你们了，你们居然帮着一只狐狸精！”
季佩佩心底兴奋，终于等到了这一天！
她忍不住说道：“皇后姐姐别生气，谁知道顾贵妃究竟使了什么手段……黑衣卫们只是一时被迷惑了对不对？”
她暗指顾清寒放荡形骸，将所有人都睡服。
没有人鸟她。
黑衣卫和禁卫代表着什么？怎么可能这么轻易被迷惑！这话只会显得她很白痴。
季佩佩顿时下不来台，尴尬不已！
眼看顾清寒一脸悠然自得、漫不经心的站在高阶上把玩手帕，而她不得不仰望她，季佩佩恨不得亲自去将她拉下了！
俞太傅见自己孙女的话都不顶用了，亲自站出来威严的说道：“北指挥使、赵统领，且听老臣一言！为了大虞的江山社稷，此女今日必须杀了啊！”
北竹冷然道：“杀不得，如今只有她能救陛下。”
众人皱眉。
骗谁呢！
都这地步了，帝王怎么可能还活着。
局势再一次僵持，众人发现自己竟拿顾清寒没办法？！
季向风牙齿咬得咯咯响，不甘心极了。
顾清寒暗自腹诽，沈暮尘究竟要做什么？这样了还不出来！
她轻笑一声，无比瞧不起的说道：“季向风，你不就是靠着女人爬到如今地位的么？装什么硬气啊？！你就是没本事杀本妃。哦对了，本妃还知道你一个秘密。”
本来季向风都要将这口恶气吞了，听她这话不由得停下来。
“嗬，本将*能有什么秘密！”他心底暗惊，该不会是私藏甲胄的事情吧！
他不由得握紧了手里的战戟，看来王大力家的顾怜儿留不得了，管他黑衣卫有没有监视，今日出宫他就去弄死她！
然而顾清寒接下来的话却让他如坠冰窖！
顾清寒道：“当年你为了爬上高位，娶了宁大人的爱女宁姿……”
季向风心底咯噔一声！
“但利用完宁姿后，你却残忍的将她杀了，伪装成暴毙的样子……好一出卸磨杀驴！”
季向风暴怒：“你放屁！”
顾清寒怎么知道？！
却听顾清寒继续说道：“本妃可没胡说！宁姿脸上被你划了八刀，身上捅了十九个血洞，但凡手筋脚筋连接之处血肉模糊……”
“你，你闭嘴！”
季向风气急败坏的冲上前，要将顾清寒的嘴巴撕烂。
她说得一字不差，是真的知道……！
季向风怎么允许她还活着？
众人都被震惊了，就连季向风的亲信们都有些恍惚。
他们对季向风自然是了解的，看他这气急败坏的表现难道真的是……？
一瞬间，季向风一直在*营里维持的大德、大义形象便折损了一半！
震惊中的众人根本没注意远远的一声细微破竹声，黑衣卫倏然动了！
在季向风冲向冲上阶梯的一刹那，赵四大喊了一声：“杀！”
如水一般的禁卫扑向季向风的七千精兵，黑衣费如飞蟒在天，所过之处直取人的性命，毫不留情！
这时候皇宫外一片喊杀声传来，季向风的七千精兵就像被包饺子一样，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绞杀。
季佩佩惊得连连后退，跟众臣缩在角落里，柱子焦急道：“二小姐别怕，末将会保护你！”
季佩佩恨恨怒吼：“谁要你保护！”
柱子很诧异，但很快就自顾不暇了。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了，季向风杀进来的时候赵四带领的禁卫节节败退，没人能想到还有这样一出！
不到半个时辰，皇宫内已经恢复了一片死寂，黑压压的大兵将皇宫都围的严严实实，恐怕一只苍蝇都飞不出去！
宁蘅亮站在最前面，扬声道：“微臣宁蘅亮，酒驾来迟！”
偌大的皇宫没有半句帝王的回应！
但宁蘅亮依旧恭恭敬敬的半跪着，神色肃然。
季向风满身是血，站在阶梯上往下看——
他的七千精兵已经被灭得干干净净，十几个亲信也仅剩下四五个！
而顾清寒，还站在高高的阶梯之上，冷冷的看着这一切！
季向风脑袋嗡嗡直响，怎么回事，他的大*也没到？
他已经杀红了眼，怒喝道：“顾清寒！是你！”
只见顾清寒微微勾唇，露出无比讽刺的笑意！
季向风眼睛都红了，怒吼一声：“我杀了你！”
却见黑衣卫层层拦着！
俞太傅等人这才反应过来，眼底皆是精光一闪。
很好，季向风的精兵真的被杀了，顾清寒功不可没啊……
原本他们还小心翼翼的，唯恐一步错就坠入万丈深渊，如今杀完了却又觉得不过如此而已！
有一臣子在俞太傅身边压低声音道：“老师，顾清寒竟真的能号令黑衣卫和禁卫，真的不可再留了！”
另一人也说道：“没错……本以为黑衣卫和禁卫只不过是拉出一个毫无实权的人借口造反，如今看来却不是这样！”
能号令黑衣卫和禁卫的女人……不可留！
第二百五十九章许你真心换杀戮
俞太傅看着高高阶梯上的顾清寒，只觉得刺眼极了。
宠妃误国，在他眼里顾清寒仿佛已经不是一个人了，而是一颗*瘤。
俞德妃低声道：“祖父，如今黑衣卫和禁卫刚杀了一场，禁卫也折损不少人……不如趁着宁大人在此，逼杀顾清寒！”
旁边几人低头商量：
“没错，如今是最好的机会！老师和宁大人交情不浅，只要您说杀顾清寒，一定会站在我们这边！”
“宁大人一心为国，忠心耿耿，说不定就等着我们开口呢！”
俞太傅略微思索，下定了决心！
好，就这么做！
他知道宁蘅亮，对大虞的忠心不必怀疑！
然而他们却不知道，顾清寒早已和宁蘅亮沟通过了，隔着爱女之仇，宁蘅亮再爱国也会有自己的私心。
更别提沈暮尘还和他说过某些事情，这直接决定了宁蘅亮的忠心是偏向顾清寒这边的，连顾清寒自己都不知道！
俞太傅下决心后，忽然扬声说道：“好一个妖妃！”
他脸上皆是冰寒！
其他臣子好在血腥和残肢中不断干呕、脸色惨白，听到这话皆是莫名其妙。
俞太傅道：“顾清寒竟然真的能指使陛下的黑衣卫和禁卫*，决计不能留！”
他身边的两个学生也纷纷附和：“没错！看看这血腥和残肢断体，之前他们都是一条条人命啊！就因妖妃一句话全都没了！”
“顾清寒你也太狠*了吧？！他们做错了什么你要这样杀他们？今天你杀戮的是大虞守家卫国的将士，那明日呢？是不是要屠我等臣子？！”
几个文臣巧舌如簧，刚刚季向风的精兵对他们来说还是反贼、对手，如今上下嘴唇一磕就变成大虞的忠烈将士了。
在这里大多数都是文臣，还真没见过这样血腥杀戮的一幕。
一想到只要顾清寒把控朝*后他们的命就不是自己的了，哪里还敢让她得势！
一时间不管是站陛下子嗣这边的臣子，还是站在太子、二皇子那边的人，纷纷怒斥控诉顾清寒暴戾无情！
这团结之势，比刚刚有过之而无不及！
夜亦雄敏锐的察觉到了什么，暗自四下看了一眼，闭着嘴巴再也不吭一声。
俞德妃盯着高高在上的顾清寒，某一瞬间竟生出她才是皇后的错觉来，心底难免气郁难平。
哪里都不如她的顾清寒却站在广明殿前高高的台阶之上睥睨众人，这种被踩在头上的感觉十分不好！
她冷然说道：“顾清寒！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你杀了那么多人总该够了吧！？”
顾清寒看着刚刚还寻求黑衣卫保护，转脸就翻脸要杀她的那些虚伪之人，唇角的冷笑愈发讥讽。
什么叫她杀的？
明明是黑衣卫和禁卫杀的好么？
他们是不是太高看她了，竟觉得沈暮尘死后黑衣卫和禁卫就会拥护她？
究竟哪里来的自信！
生杀大权至始至终都是掌握在沈暮尘手里，她不过是被推出来当靶子而已。
想到这里她笑意变冷，淡淡说道：“立地成佛？不好意思……本妃此生来就是要踩着满地枯骨前行的，岂有放下屠刀的道理。”
她只不过捡起了十五年前他们屠了顾家的大刀反杀回去，他们想不到吧？地狱来的恶*找他们索命了！
众人听到她这话，都是大惊失色！
就连北竹和赵四都诧异的看向她，抓着刀柄的手指都不由控制的收紧。
沈暮尘默然立在殿门之后，仔细品味着‘此生来’这三字。
别人听不懂她，他却比谁都明白。
此刻身后有轻微声响，他微微侧脸淡声问道：“都解决了？”
景钦倚在殿内的龙凤浮雕大柱子边上，漫不经心的说道：“黑将*出手，有解决不了的么？”
紧接着又皱眉问道：“明明将季佩佩收为皇贵妃就能解决的事情，怎么突然这样大动干戈？”
收季佩佩为皇贵妃继续吊着季向风，到时候季向风就会四面为敌。
他们只需等待时机——最多不会超过一个月——就能瓦解掉季向风的左右臂膀，再借由私藏甲胄的事情便可完全将他拍死。
现在却突然让顾清寒去拖延时间，直接让黑将*带兵前来解决了皇城外埋伏的十万大*！
等于暴露了啊喂！
蛰伏十五年，说暴露就暴露，能给他点心理准备么？
景钦摸着鼻子唠唠叨叨，越说越愤愤，不甘的问道：“为什么！？究竟为什么！！”
收一个皇贵妃而已，顶多一个月就赶出皇宫的无关紧要之人，他却花了这么大代价！
那个九王爷就要来了，是怕别人不知道他的底牌吗？
沈暮尘看着顾清寒的侧影，沉默不语。
为什么？
为了散尽六宫，独宠一人。
从此不管是权谋还是私情，都不会再有一人能跨进他的后宫。
她问真心，那他便给她一颗真心！
景钦隐约的叹了口气，摆摆手到一边去了。
广明殿宫门前，俞德妃显然也没想到顾清寒敢这么狂妄！
居然说不会放下屠刀！
她心惊道：“你……你反了？！北竹和赵四你们也听到了，难道就任由陛下辛辛苦苦筑建的大虞被这种妖孽毁了吗？！”
她的声音比刚才更凌厉了，直呼两人大名，颇有正气凛然的气势！
俞太傅也寒声道：“果真是狼子野心！老臣辅佐三代帝王从未见过比你更嚣张之人，今日老臣非要替大虞的百姓杀了你不可！”
周围的人也一片喊杀声，双眼仇视的瞪着顾清寒，仿佛她杀了他们全家似的！
俞太傅亲自捡起一把刀，仗着自己的身份毅然一步步走上阶梯！
“今日老夫拼着这把老骨头不要，也要为大虞肃清你这个孽障不可！顾清寒，受死！”
黑衣卫果然没有拦他，俞太傅颇有一种风萧萧兮易水寒的感觉，横生出一股豪气来，觉得自己担起了整个大禹的责任！
“顾清寒，你还有什么遗言么？”俞太傅用高高在上的语气说道。
前有黑衣卫，后有宁蘅亮，两边都没阻止他，说明大家都想要顾清寒死！
顾清寒，她死定了！
天王老子来了也救不了她！
然而此时，却有一道泛着冰冷寒意的声音陡然响起：“朕倒要看看，谁敢杀朕的人？”
第二百六十章如你所愿
哐当！
俞太傅的刀掉在地上，吃惊的长大了嘴巴，当看清真的是沈暮尘时，眼底一片狂喜！
他老泪纵横的噗通跪下，大喊：“苍天保佑、苍天保佑啊！”
季向风却如坠冰窖，心底只有两个字：完了！
沈暮尘站在顾清寒身旁，似乎在压抑着极致的风暴，阴鸷的双目冷冷一睨，顿时所有人惊惧得脚都软了！
他们还以为今天顾清寒死定了，毕竟俞太傅从不拿刀，这是破天荒的一次。
谁知道紧要关头陛下却出现了！
众人低着脑袋不敢吭声，虽然迫不及待想把顾清寒杀了，但陛下发怒谁敢往上撞！
俞太傅自认为自己辅佐了三代帝王、忠心耿耿，他做的一切都是为了陛下、为了大虞好，所以有什么不敢说的？
他义正言辞道：“陛下，是老臣要杀顾清寒！此女万万留不得！”
沈暮尘面无表情的看向他：“怎么留不得？”
北竹搬了一张皇宫椅出来，沈暮尘甩袖坐下，顺势将她拉进自己怀里！
顾清寒暗自皱眉，想不通沈暮尘这又是干什么，给她拉仇恨么？
她岂会怕？
她顺势娇嗔道：“陛下讨厌……”
顾清寒靠在沈暮尘怀里，将那宠妃的姿态发挥得淋漓尽致！
众人见此，心里极其不舒服！
俞德妃看着高台上两个相依为的人，下意识揪紧了袖口，季佩佩更是满脸醋意。
俞太傅恨得咬牙切齿，这个女人实在太不像话了，当着众臣的面就敢坐在陛下腿上，要脸吗？
他指着顾清寒道：“陛下您看看！此女毫无宫妃该有的端庄淑德，除了会魅惑陛下还会干什么？如今这局面还不是她造成的！”
顾清寒闻言挑眉道：“如何就是本妃造成的？难道是本妃让季向风造反的么？”
季向风怒道：“你乱说什么？本将*哪里造反了！”
顾清寒冷笑：“都带着七千精兵杀进皇宫了，还说没造反？俞太傅，你要杀本妃的事还是先放一放吧……”
她顿了一下，唇角虽还带着娇俏的笑意，但语气已经有些微冷：“毕竟本妃只是一个无权无势的妃子而已，季向风却是第二个护国公！”
沈暮尘手指一僵，旋即将她搂紧了几分。
这大虞只有一个护国公，所以谁都知道她说的是谁！
众人大惊失色，这是一段被忌讳的历史，以往别人提到的时候都是用‘那位’来隐晦，顾清寒竟敢这样直言！
俞太傅面色如走马灯一般变幻几回，最终认同了顾清寒的话。
他最不能看臣子心存逆反，尤其是季向风这样拥兵自重的人，更别提他都杀进皇宫了！
季向风暴怒道：“顾清寒，你冤枉好人！本将*是看你把持了皇宫，不过是进宫救驾而已！”
顾清寒轻笑道：“呀！进宫救驾还是抢皇位啊？”
刚刚他们不是抢皇位抢得很起劲么？没出生的孩子都已经安排得明明白白，分配得清清楚楚了。
季向风难以辩驳，十分痛恨顾清寒把火烧到自己头上。
他抱拳道：“陛下明鉴！微臣对陛下、对大虞忠心耿耿！是顾贵妃控制了黑衣卫和禁卫妄图掌控皇宫！此等反贼余孽微臣当然不能坐视不管！”
他说得义正言辞，总归一句话：他杀进皇宫完全是因为顾清寒造反！
张口就颠倒黑白，换做其他‘妖妃’说不定就急急忙忙辩解了。
顾清寒慢悠悠说道：“承蒙季将*看得起，本妃突然觉得自己很厉害嘛！”
这话说得众臣有些汗颜，突然觉得自己有点白痴，刚刚居然真以为她能控制陛下的势力……
季向风强行说道：“谁知道你用了什么手段？总之本将*的确是进宫斩杀妖妃的，才没有造反！这全都是误会啊陛下！您想想微臣就算要造反，怎么可能只带七千士兵？”
此刻季向风无比庆幸，自己那十万大*没有进城！
但他又隐约不安，城外埋伏的十万大*不知道怎么回事，到现在竟然一点消息都没有！
沈暮尘眸色凉凉，抬眉道：“原来是这样。”
季向风一喜，以为沈暮尘相信了，他连连点头：“没错没错！”
俞太傅皱眉：“老臣以为，不管是不是误会，这件事都不可轻易放任！”
顾清寒倚在沈暮尘怀里，别人不知道沈暮尘什么意思，她岂有不懂的道理？
她做出撒娇的样子说道：“陛下您可不能相信他，毕竟季将*连自己的结发妻子都能下手，平时就总爱越俎代庖、对陛下大不敬，什么事做不出来？”
“你！”
季向风心底又惊又怒，急道：“陛下！您不要听这个妖妃胡言乱语！自古宠妃祸国，陛下被刺杀之事都没查明呢！微臣觉得这事跟顾清寒肯定脱不了干系！恳请陛下杀了她，以绝后患！”
沈暮尘语气薄凉：“哦？朕要是不杀呢？”
季向风忍着屈辱噗通跪下来：“若是陛下不肯杀了这种妖妃，那微臣就不当这将*了！自古忠言逆耳，为了大虞的江山百姓微臣甘愿付出一切！”
他一脸有我没她、有她没我的架势。
季向风说这话是有底气的，现在大虞能领兵打仗的有几个？
宁蘅亮已经老了，其他人又太嫩！
所以季向风认为自己跟顾清寒比，沈暮尘肯定选自己！
至始至终沈暮尘都没有明确表明态度，所有人都在猜。
一片死一般的寂静中，沈暮尘突然开口了。
“很好。”
季向风暗喜，以为自己押对了：“陛下圣明！微臣不敢当陛下的厚赞，这都是微臣应该做的。”
顾清寒讥讽一笑，故意道：“陛下，您不是答应过人家要杀季向风为妾身出气的嘛！”
她知道沈暮尘这是要处决季向风了，非得参上一脚不可。
气不死季向风她就不姓顾！
沈暮尘无奈的看了她一眼，“好。”
紧接着吩咐道：“赵四，将季向风押入天牢！”
季向风愕然抬头，什……什么？！
沈暮尘面无表情道：“你不是不想当这将*了么？朕便如你所愿！”
季向风如遭雷劈！
他只是说说而已，并没有想真的不当这将*啊！
不是都夸他了么，为了顾清寒一句话又改变了主意！
“陛下三思啊！”
季向风急得大喊，却见沈暮尘眸子冰冷，没有任何回旋之地！
他心底发恨，该死的顾清寒，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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